人類所有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帕米納斯覺得她可以理解為什麼她的小狗天天都在對著所有人平等地狂吠。她覺得小家夥多少得帶點吉娃娃血統。

這天，她照常收完島民們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回饋，愉快地打道回府準備遛狗。

屋裡麵多出了三個吵鬨的小女孩。

“哪裡來的小喇叭？”她扭頭問。

“那群強盜送來的，他們大概覺得你這個變態會喜歡。”小家夥依舊臭著張臉縮在角落裡。

“也是。”她打量著哭哭啼啼的小孩們，將他們的外衣服扒拉下來，遞了過去，“你的確該換點新衣服了，謝謝他們的好意。”

“你真的是變態嗎！”小家夥氣紅了臉，把衣服甩回給那幾個孩子，“誰要穿花裙子啊？還有，快把我的帽子還給我。”

“唉，真是麻煩。你先給她們弄點吃的，我去找人退回去。”她無奈地放棄遛狗計劃，準備順路再去集市買點衣服。

這座島的凍土地耕作難度較大，不過這群人本也不僅靠自給自足過日子。武力值高的男人們平時會去當傭兵或直接出海打劫，而女人們除了手工活外還經營著人口貿易生意，她們被稱作“山佬”。

漂亮女人就賣給有錢人當寵物，醜些的就關起來生孩子。男的通通拖去乾活直到累死。

十四歲以下的孩子一直是搶手貨，深得人體實驗組織和一些老變態們的喜愛。

這個神秘的人體實驗組織，有謠言稱背後的勢力是世界政府，妄圖研究將人類變成巨人的方法。不過沒人當真，北海這群三不管地帶的暴民，給世界政府編的離奇黑暗廢料早已數不勝數了。

缺乏資源的時候，人類本身就是極好的資源。

“我們這裡可沒同款，誰會想戴那種晦氣帽子啊。”乾練的女人皺起眉頭，“死崽子又惹您煩了？哪天您要是真氣不過，可千萬彆臟了自己的手，把他交給我們來處置吧。”

“你們倒是挺喜歡他。”帕米納斯新奇地說，“怪不得能放縱他在這裡玩了大半年的捉迷藏。”

“畢竟是個稀奇品種，大家偶爾也想看個樂嗬。聽說他母親在海軍工作，他剛來時天天叫嚷著海軍會過來把我們全部殺光呢。多天真啊，海軍如果真會來管事，我們的打劫拐賣一條龍服務也不會發展成百年老字號了。您真的不想要那幾個小孩麼？”

“不要，我討厭這麼小的孩子。”她揉了揉眼角，感覺殘留的聲音還在持續攻擊她的腦仁。

“是我們想當然了，看您對死崽子挺感興趣，還以為您就好這一口。”

“我可不好這口，一隻就夠累了。而且七八歲的小孩就能在模仿大人的基礎上形成穩定的思維模式了，可沒那三個小小姐吵。這麼說來，小家夥倒是有可能成為一名海兵。”

“噗嗤，您彆說，他可不就跟海軍那群走狗一樣麼，汪汪汪地一直提醒著我們所犯下的罪孽。”女人沉默了片刻，“您要是喜歡他，就早點帶他走吧，這裡可不是什麼能夠健康成長的好環境。即使在您身邊，對當家的們而言，他也是個隱患。”

“可我也沒去過其他地方。船長說外麵也是一個樣，甚至還不如這裡。”

“騙您呢，北海雖然很糟糕，但也沒有那麼糟，至少我出生的城鎮就是一個好地方。”女人仿佛想到些什麼，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柔和起來。

“如果您以後有機會去到弗雷凡斯，可以幫我帶一封信嗎？給斯溫福德家的先生和太太。”她起身做了個和身上著裝格格不入的提裙禮，這一瞬間，歲月似乎都短暫地從她身上剝離了。“那真是一個勤勞富饒，如雪一般美麗的城鎮。”

“好哦，作為回報，你就幫我準備點七八歲小孩穿的衣服吧。”

“好嘞，簡單得很，保準給您的都是質量頂好的，這點麵子大家還是會賣我的。”女人又迅速變回了原先乾練市井的模樣，“您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帕米納斯目送女人離開，回頭看了眼臥室門縫並排擠著的三隻混沌獸的小腦袋。

“怪物看過來啦！”小腦袋一哄而散。

“你們想要離開這裡嗎？”她對著門縫問。

“為什麼要離開？”一個小腦袋鑽出來，滿臉疑惑。

帕米納斯提著一包衣服晃蕩回屋子。

“我得交代件事兒，其實我之前一個不注意，把你那頂帽子給吞掉了。”她誠實地說出口。

“早猜到了，這段時間屋裡能藏東西的地方我都翻遍了，哪裡都找不到。”小家夥低著頭，散發出快要具現化的怨念。

“彆慪氣嘛，不過是頂帽子罷了。”她彎下腰，歪著頭戳了戳他，“要不我找人在布列塔尼帽上給你縫兩個字湊合一下？”

“不要，你這樣的家夥根本什麼都不懂。”小家夥扭頭換了個方向躲開手指，繼續自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