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味的中秋佳節 這個教習夫人比她……(1 / 2)

這個教習夫人比她遇到的任何一個夫子都要嚴厲,簡直橫挑鼻子豎挑眼,反正無論白芨怎麼做都是不對的。少做少錯,多做多錯,不做也錯!

這該死的梁京墨,果然是不坑死她不罷休啊!

白芨被虐的手軟腳軟,腰酸背痛,由半夏攙扶著進了素冠院,清了清嗓子直接宣布:“中秋宴,我不進宮了!”

梁京墨淡然道:“那怎麼行,難得本殿如今能下榻走動了,這都是世子妃的功勞,自然要帶世子妃進宮去的。該問陛下討要的賞賜絕不能少!”

白芨:“賞賜我不要!宮我也不進了!那些破規矩,誰愛學誰學!”

梁京墨嘴角一彎:“本殿猜陛下沒準會下旨宣世子妃進宮的,所以,本殿覺得,世子妃還是辛苦一下,反正這些東西一次學會,終身受用!”

白芨:……

老娘不想終身受用行不行?!

……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原本是白芨最喜歡的日子。

白家雖人丁不旺,但一家人親密。

中秋夜,明月懸在槐樹的樹丫間,於樹下擺上一個圓桌,全家圍坐喝著她釀的桂花酒,用阿爺的十八件工具扒拉大螃蟹肉吃,吃完還有甜香的團圓果,最是其樂融融的日子。

而現如今,白芨端坐在案前,十分不自在。因為皇家的中秋宴,簡直就是各世家女的才藝表演競藝。

白芨隻能把頭壓得低低的,隻盼著彆人看不到她。

因被教習夫人嚴格管教了小半月,她現如今行為舉止十分規矩。案前擺著的大螃蟹,她愣是一動都沒有動。

半夏在她身後小聲道:“世子妃且再忍一忍,長生家的今早取回來的大螃蟹,看著比這還肥美些,回去就能吃上。”

白芨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這世間最了解她的不是彆人,正是這五歲開始就一直與她朝夕相伴的半夏,這話說得甚合她心意。

“妾等今日能與靖王世子和世子妃同席,實在難得。素聞世子殿下琴藝高絕,不知今日可有耳福?”皇帝下首第三位,一個妙齡的妃嬪淺笑盈盈,雙目灼灼,看著梁京墨。

白芨快速瞥了一眼,如嬪! 拜教習夫人所賜,宮中有臉麵的貴人,如今她能認得幾個。白芨隻覺這如嬪看梁京墨的目光,仿若是她平日裡見到紅燒肉一般,恨不能立馬一口吃了。

半夏輕聲道:“世子妃,如嬪曾經是靖王世子妃人選,聽說是怕了世子克妻的名聲,才轉而入宮的。”

教習夫人在世子府住了小半月,白芨原本是為了少受些罪,安排長生家的和丫鬟們陪她喝酒,可這位夫人平日裡一絲不苟,幾杯酒下肚,什麼都能說上幾句。

是以,現如今後宮的八卦,半夏怕是能說上幾日幾夜。這些個跟世子府相關的人或事,她自然記得清。

白芨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位為什麼這麼個眼神。一邊是風神俊朗的俏世子,一邊是年過半百的老皇帝,那個更能入眼,自然是不言而喻。

想來,這位如嬪原本心裡還是安穩的,隻因為覺得反正這兩位都活不久,自己選得定然不會差,畢竟當皇帝的妾比當世子的妻有權勢。

如今見到了這麼生龍活虎的世子,還見著了她這麼個活著得的世子妃,自然是有些意難平。

這一關看來不好過啊,就看梁京墨的了!反正人家點的是他的名兒,這原本也是他的爛桃花,本該他自己好好收拾!

梁京墨顫巍巍地起身,規規矩矩給皇帝行了個禮,手還有些抖,咳嗽了幾聲。

這個衰人!裝!就知道裝!怎麼不作死他!

白芨本來還埋著頭,聽他咳嗽,她不情不願地站起來,非常賢惠地扶著他的手,穩住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看來完了,這些人看梁京墨這樣,定然是要她代為表演了。

梁京墨這才道:“錯蒙如嬪慧眼,今日怕是要掃大家的興,京墨告罪了!大家不如嘗嘗這團圓果,甜而不膩,彆有一番風味!”

於是眾人都開始品嘗自己案前的團圓果。

這都可以? 他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打發了!

還賣弄自家做的團圓果好吃?他這是準備討賞?難道他說的“活不能白乾!”是這個意思?

白芨有點喜歡他這個點子,讓她在一大群人麵前彈琴,還不給點彩頭,她也是不願意的。當然,她不會彈琴。

“今年這團圓果果然好吃,還有一股子桂花香。”

“每個裡麵的餡料還不一樣!”

“竟還有鹹味的團圓果?”

“這鹹味的團圓果佐酒,風味獨特!”

……

“禦膳房推陳出新,實是該賞。”

皇後卻抿嘴笑了:“你們一個個的,都著了京墨這小猢猻的道兒了,他這是變著法兒地在誇自家媳婦呢!為了給予解饞,今日這團圓果是靖王世子妃備下的。”

“多謝皇後給她這個長臉的機會!”梁京墨拱手行禮,如此平常的動作,他做起來,端的是閒散優雅,果然是個會裝的!

白芨這個時候也明白梁京墨堅持讓她做團圓果的用意,他是知道中秋宴的規矩的。自然也知道就算她把頭壓得再低,定然會有人願意看她出醜。若真是讓她去彈琴跳舞,那就是丟臉的機會了。

“京墨這媳婦吃食做得確實有些趣味!當賞!”皇帝一錘定音。

瞧瞧,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這一大群彈琴,跳舞的,沒有一個說賞的!

可是,這個世間有一條,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白芨立馬走到中間,朝北跪下:“臣妾謝陛下,謝皇後讚譽,謝大家不嫌棄臣妾手藝粗鄙。但這賞臣妾不敢領受。這果子能成,全賴禦膳房上下幫忙,臣妾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好,那就連禦膳房一起賞!”皇帝近日心情好,特彆是看這白芨越看越順眼。

“嘔……嘔……”如嬪撫胸,將吃的果子一並吐了出來!

如嬪身旁的侍女十分擔憂,如嬪身子嬌貴,她已然儘心服侍了,可她老出這樣那樣的狀況,如今這般:“主子,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這果子有問題!“

當頭一棒!白芨暗道:完了,這下要糟!

皇帝眉頭一皺:“快傳太醫!“

梁京墨顫巍巍地走近她,點了點她的肩膀。她抬頭,不敢站起來啊!這皇帝沒讓起啊!

梁京墨重心不穩,仿佛要摔倒的樣子。皇帝的手不耐煩地撥了兩下,白芨這才站起來,扶他一起回到食案之後。

這個如嬪是生來就跟她犯衝的嗎?

彆人吃了都沒有問題,就她!

這若真有個什麼,不光她一人受罰,禦膳房的人也會跟著一起受罰,她剛給他們要了獎賞,本來想著他們會念著她的好,有個好名聲,日後在宮中行走也能方便些。這下怕是適得其反,反而成了連累他們。如意算盤全部落了空。

寬廣的袖子之下,梁京墨的手握住了她的,他的手大而暖,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沒事,一切有我!“

他的聲音溫暖而有力度,熱氣灌入耳朵,激起一陣酥麻,感覺毫毛都立了起來。

白芨轉頭看了他一眼,便深深陷了進去,他的眼眸黑如墨,深如潭,捕捉了她所有的視線。原本淩厲的眼神,因為眼角的那一彎弧度,而顯得柔和,這是脈脈含情?

眼前這人,還是梁京墨嗎?他這樣深情脈脈的注視她,惹得她臉紅心跳。情動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這好嗎?她有一些吃驚,吃驚他的表情,吃驚自己的反應。

原來不與她針鋒相對的梁京墨竟然是這樣子的。

衣袖下,他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明白,他是在安慰她。

隻是這方式倒是特彆,他確定他不是在撩她嗎?

他在撩她!

白芨真正把梁京墨簡單地當成了一個男子,而不是一個病人。

她為自己的想法吃驚。

一驚之下,她倒不再那麼害怕了。

然後,兩位太醫匆匆趕來,一位拿著團圓果翻來覆去的研究,另一位老神在在地給如嬪切脈。

白芨不自覺地握住了梁京墨的手。

梁京墨發現她的手軟而嫩滑,她手心出汗了!她這是……在緊張!

若在平日,定要好好笑話她一番。

而此刻,他隻是平靜地回握她的小手,摩挲著,安撫著!

這太醫把個脈需要這麼久嗎?到底會不會啊?

阿爺今日休沐,要是阿爺在就好了!

哎,不對,要是阿爺診病,沒準還會有人說他包庇自家孫女,阿爺還是彆來的好。

可這位老太醫到底會不會啊?這也太久了吧!不就切個脈嗎?他需要閉著眼睛,尋摸這麼久?

果然不會,這都換了一位太醫切脈了。

彆是如嬪自己有胃病,賴果子不好!

這一殿的人,都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朝她這裡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等了許久,太醫終於回話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如嬪娘娘這是喜脈!因著月份還小,臣等還不太確認。但臣等二人都認為是喜脈。而這果子並無不妥!”

就是,能有什麼不妥!禦膳房的人把每個人的禁忌都考慮到了,還能有什麼不妥! 怕下毒嗎?銀針每個都試過的!還不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