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你舅母為何要將你賣去勾欄?……(2 / 2)

“說,說說你家人。父母、姊妹…”

“……”曹二聲響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擰眉道道,“父親是城外樵夫,本是打獵砍柴為生。我十歲時,被豺狼咬傷腿,一病不起,去了。母親挑起重擔照顧我,在城裡做繡工,打掃澡堂。沒幾年也累垮了,跟父親去了。我沒有兄弟姊妹。”

明舒咬牙忍著疼,還不忘寬慰,“你、你身世也是孤苦的。”

曹二抬眸望了她一眼。“怎麼?想跟我同病相憐?”

“……”最劇烈的痛感已經過去,明舒已漸漸麻木,這方恢複幾分理智。“奴不敢。”

曹二冷笑,“剛剛還橫得很。”

“那是疼得緊了,曹大哥。”

聽的這一聲,曹二語氣見緩,“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依依。”

“依依…”曹二去一旁擰帕子,明舒暫時鬆了一口氣,又聽他問,“你舅母為何要將你賣去勾欄?”

帕子重新碰上傷口,明舒周身緊張,咬牙扣住曹二肩頭,不忘柔弱道。“家中還有弟妹,奴又不是他們親生的。舅父待奴算好,舅母便就心生嫉恨。小弟尚才七八歲,正是要吃飯的年歲,奴與二妹都到了議親的年紀,舅母便就動了心思,一來省下口糧給小弟,二來,一並將我阿娘留下的嫁妝留給二妹嫁個好人家。”

曹二沉聲道了句:“可恨。”

明舒擠出兩顆眼淚,疼的,便也就此打住,“不提他們也罷了。”藥粉灑來傷口上,幾絲冰涼,疼痛的焦灼終於散開幾分,明舒長長深吸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間漸漸散開,這一恍惚,仿佛解除周身痛楚,困倦再次襲來。

“依依?”曹二在喊她,聲音漸漸遙遠,又漸漸靠近。“依依?”

她神識鬆散,微微打開眼簾,曹二的身影已然模糊。任由自己這般坦誠仰臥,曝露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視線之下,四肢虛脫也再無氣力掙紮。便隻好作罷,眼皮一沉,醒來已是日落了。

身上覆著厚厚的被褥,丹田四肢都充斥著暖意,她的身體終於有幾分活過來的意思。對麵飯桌上立著一盞燭火,在盛夏的晚風中飄搖不定。

曹二不在房裡,陌生婦人在床邊照看她。明舒揉了揉眼,看清婦人輪廓,兩頰瘦削,膚色無光。

“姑娘醒了啊?”婦人聲音算是年輕,“曹二出門買賣了,讓我幫忙照看會你。”

“你是…”明舒隻覺得婦人麵善,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你忘記了,今個兒曹二背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在院子門口見過的。”婦人笑笑。

“是,陳三嫂子?”明舒這才想起晌午的事。

房門傳來聲響,是有人在外敲門。“來了。”婦人喊了一聲,起身去開門,將陳三迎了進來,還從陳三手中接過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曹二叮囑,你得喝藥。”

明舒自幼尊貴,不喜與生人親近。至於曹二接近她,每回都是她不得已的時候。這時她正還虛弱,卻見那婦人要來扶她起身。她提起幾分防備,擋開婦人手臂,自顧撐著床板坐了起來。婦人笑臉盈盈送那碗湯藥來她麵前。

“你還病著,來,快將藥喝下。”

明舒端過來那碗湯藥,捧在手裡,聞見一股酸臭腥熱。她直覺不是什麼好東西。再看那陳三已在桌旁坐下,撐一手在桌上,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她來。白日裡那般忠厚老師的麵相,被桌上燭火一照,莫名多了幾分陰氣。

“傻姑娘,怎麼還愣著,快喝了呀。”婦人扶起她端著藥湯的手,將碗往她嘴邊送。

明舒一個“手滑”,“哎”地一聲,手中湯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湯藥四濺,腥苦味道頓時彌散在屋裡。

“誒,你這姑娘。”陳三嫂子不耐煩了,擰起眉頭看著明舒。卻見那姑娘怔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驚恐委屈,柔弱又驚豔。話一時說不出口了,隻好笑道,“沒事,沒事,我讓你陳大哥再去熬一碗來。”

“對不起,陳三嫂子。我來收拾吧。”明舒說著要起身。被陳三嫂子扶了回去。“你身子不好,我來,我來。”

陳三嫂子正去地上盤點些碎瓷片,又轉頭給自己男人使了個眼色。“你去,曹二買了好幾副藥,你去廚房再熬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