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宜帆輕扯了下嘴角，“不熟。”

“哦。”卓雁又問，“那你是在哪個大隊？”

“……二大隊。”

“哪個中隊？”

“……”

“查戶口呢？”一道懶散的聲音打斷了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警察。”

卓雁臉上笑容僵了僵，“好奇都不行啊。”

傅靖遠斜了下嘴，“不會問你爸朋友。”

卓雁：“……”

這已經他今晚第二次當眾懟她了。

咬了咬下唇，也瞬間來了脾氣，“不問就不問，一個小交警，有什麼了不起的。”

“是沒什麼了不起，隻不過……”

語氣微頓，傅靖遠漫不經心地哂笑道，漫不經心地說，“……沒他們，你在路上就一睜眼瞎。”

“你——”

卓雁氣得瞪他，“傅靖遠，我忍你很久了。”

“又沒人讓你忍。”

傅靖遠拉開椅子，徑自朝隔壁桌走了過去。

“你，換個座。”

仿佛頭頂有烏雲籠罩，廖文培抬頭，正好對上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他心裡打了個哆嗦，猶豫地朝程碧雲身邊看了一眼,“我……”

傅靖遠斜了斜嘴角沒說話，目光卻冷了幾分。

“我換。”廖文培差點沒當場拔腿。

而那邊卓雁的臉都氣紅了，看見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過來，她恨恨瞪了他一眼，隻把廖文培心裡苦的，他招誰惹誰了呢。

另外一邊，程碧雲瞪眼望著突然坐到身旁的人。

“傅，傅同學？”

哪想到這位小爺會突然和廖文培換座位，她隻覺旁邊仿佛坐了尊金光閃閃的財神爺，生怕一個不小心把財神爺給嚇跑了，連坐姿都拘謹了幾分。

“嗯。”

傅靖遠揚了下手，還未開口旁邊已經有人殷勤道，“服務員幫忙換一副餐具。”

“好的馬上。”

等服務員換過餐具，傅靖遠一邊撕開包裝袋，一邊隨意地問，“聽說你在天源銀行上班。”

“是啊。”程碧雲笑道，“我是客戶經理。”

“哦。”傅靖遠依然是慢條斯理的語氣，“有幾個朋友前段時間剛好問到理財的事，回頭介紹你認識。”

程碧雲眼神瞬間放光，“啊是嗎？那太謝謝你了。”

“都是老同學，客氣。”傅靖遠好似不經意般往她身側瞥了一眼，“你倆關係不錯？”

程碧雲順著他視線看了眼身側的許宜帆，剛要開口，隔壁桌突然一頓嘩然。

唐昊陽不知什麼時候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今天這場活動雖然是我組織的，但這頓飯卻是咱們傅老板請的，這麼多年老同學難得聚一次，大家敞開了吃啊……”

抬手指了下手裡的紅酒杯，他朝傅靖遠方向揚了揚杯子。

“92年的拉菲，傅老板特地帶過來給老同學的，已經讓服務員提前幫忙醒過酒了，這杯我先乾為敬，感謝大家過來捧場。你們呢？能喝儘量喝，可彆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酒。”

語畢，在眾人的叫好聲中一乾而儘。

在座的男生紛紛端起了酒杯。

“放心，晚上代駕都給你們約好了，沒開車的，也保管給你們安全送回家。”

於是女生們也端了起來。

許宜帆還有些猶豫，她一向滴酒不沾的，就算單位聚餐，也從不喝酒。

遲疑間，旁邊傳來一道調侃的聲音。

“許警官對這個酒，有什麼意見？”

許宜帆微微一怔，抬頭，視線和不遠處的傅靖遠隔空交彙。

他定定看著她，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表情跟從前一樣痞……

“許小妞，把你昨天數學作業借我抄抄。”

“許小妞，你就不能穿件像樣點的衣服？可真夠土的。”

“許小妞，你能不能彆整天擺個奔喪似的臉？看著就晦氣。”

“來，許小妞，給爺笑一個？”

……

回憶如同泛黃的影片，一幀一幀走馬觀花似的在眼前播放。

……

“逆著光前行，也要和你並肩——淩躍？”

“……許小妞，你不是吧？”

“你這眼光可真夠獨特的。”

“人可是要拚清華北大的，你就彆影響人家學習了……”

……

“既然不喜歡，乾嘛給人希望？”

“……鄉下來的定向生，老師說要多照顧。”

——

回憶戛然而止，許宜帆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沒規定放假也不能飲酒吧？”

傅靖遠漫不經心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語氣閒散。

“偶爾喝點紅酒沒關係的。”一旁程碧雲早就跟著大家抿了一口，小聲勸她，“這麼好的酒，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許宜帆沒說話，視線在傅靖遠臉上頓了頓。

後者彎起了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目光卻帶了點挑釁，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許宜帆抿了下唇，終於緩緩端起了酒杯。

仰脖，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