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隨著宋田一招一招往下練,紅兒的表情也隨之產生了不少細微的變化。
的確是非常細微的變化,要不是姚月有心觀察,恐怕根本不會注意到。
“你喜歡劍嗎?”想了想,姚月這麼問道。
她是生活無聊外加出於好心,想著如果這個小丫頭喜歡劍,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就當打發時間了。
至於紅兒不會武功沒有基礎,那也不重要,把練劍當強身健體唄。
結果她話音剛落,紅兒便睜大了眼,肩膀一顫,道:“不,我不喜歡。”
姚月:“嗯?但我瞧你看田兒練劍看得極入神。”
“我……”紅兒大約沒想到她已經發現了這個,一時卡了殼,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我……我隻是……”
“你不用怕。”姚月說,“我說了,你如今是我的侍女,身份比外頭江湖上那些阿貓阿狗貴重多了,你若想學劍,我不介意教你。”
雖說為了維持移花宮主眼高於頂的人設,她還是淺淺裝了一個逼,但這話本質上是在釋放友善。
她相信紅兒應該還不至於領會不到。
然而紅兒跪了下來,腿在抖,肩在顫。
顯然不是感動的,是嚇的。
姚月:“?”我沒這麼恐怖吧?!
她不明白:“你這是做什麼?”要是真的隻想看不想學,我也不會逼你啊。
紅兒就這麼跪在她麵前,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這模樣把那邊正練劍的宋田都嚇了一跳,忙收了劍跑過來,問怎麼了。
姚月心道我真沒怎麼她啊,我也想知道怎麼了。
宋田卻又驚呼起來:“紅兒姐姐,你的手!”
姚月聞言,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便看見少女緊握的雙拳下,各有一道血跡,正緩緩往下流淌。
這是掐破了掌心?姚月也驚了,不就是問你學不學劍,何至於此!
“鬆手。”她立刻命令道。
“我……”紅兒還是隻能吐出這麼一個字。
姚月見狀,乾脆主動上前,強迫她站起來鬆開手。
也是在這時,她才發現,這個侍衛口中一點武功不會的姑娘,掌心之內竟然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繭。
她的繭是劍繭,是長年累月地練劍留下的痕跡,和普通乾活留下的繭不是一個位置。
而紅兒的手卻有一樣的繭。
“你會用劍。”她很肯定,“還練了很多年,是不是?”
宋田已經傻了:“啊?”
紅兒則彆過臉,閉上眼道:“大宮主不要再問了,直接殺了我罷。”
“殺了你?”姚月挑眉,“為何?”
“您不是都發現了嗎?”她似乎是真的準備好死了,一下子說了好幾句話,“我會用劍,隻是被人封住了內力,偽裝成不會武功的樣子,送進了移花宮。”
姚月看著她還在流血的手,嘖了一聲,扭頭吩咐宋田:“你去花統領那裡要一些金瘡藥來。”
宋田立刻‘噢’一聲去了。
“大宮主不用費心了。”紅兒咬著唇,“我知道移花宮的規矩,既然被您發現,我便沒打算再活下來。”
“移花宮的規矩?”姚月反問,“你來移花宮兩個月了,還不知道移花宮真正的規矩嗎?”
紅兒一愣,說什麼?
姚月說移花宮的規矩就是,我就是最大的規矩。
“眼下我並不想殺你,所以你便是想死也不能死。”她說著,又仔細探了探這姑娘的脈,皺眉道,“封你內力的人,武功怕是相當高,難怪我的侍衛都沒檢查出來。”
提到這個人,紅兒便緊張極了,甚至頭一次真正露出了近乎恐懼的表情。
“他……他的武功非常高,劍法更是恐怖,他——”
“嗯,但不如我。”姚月探查完畢,下了結論,隨即抬掌貼上她的背,送了一股真氣進去。
那股真氣就像是有感應一般,從後心鑽入她的身體,一路遊走,瞬間便衝開了她身上被封住的那幾處穴道。
“行了。”姚月說,“你的內力已經解封了。”
紅兒完全沒料到,自己被發現後,不僅沒有死,還能拿回武功,一時愣住。
姚月看她這樣,也知她肯定是被逼著來當臥底的了,便道:“我不知道你的主人到底給了你什麼,但他想對付我,怕是要等下輩子,你若覺得有愧於我,不妨把他的身份和陰謀都說出來,也算你戴罪立功了。”
“……我不知道。”紅兒又閉了閉眼,“我從未見過他的模樣,隻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測。”
“深不可測?”姚月都笑了,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他封住的內力我都給你恢複了,“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