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關上門,三師兄情急伸出了手攔她,結果自己的手被夾住,哎呦喊痛了半天,“我上來就是和你說永清門的人來了,他們說要拿走斬陽劍,還什麼他們門派的鎮派之寶,那群不要臉的臭道士也不害臊!”
永清門是江初月的父親江扶風未叛出修仙界時所待的門派,原先他江扶風隻是永清門中平平無奇的大師兄。
一次外出曆練,江扶風意外獲得斬陽劍,從此就和開了外掛一般,修為突飛猛進,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就飛升成仙,被尊稱為斬陽劍仙。
斬陽劍被封為神劍,眾人前仆後繼也想要得到它。
樓下那些對江初月虎視眈眈的修士有一大半人是為了來搶奪斬陽劍,如今連青州第一大宗永清門也要來趟這趟渾水,確實有些難搞。
但是,她可是柳夕顏,背後擁有整個孤光山,修仙界的最強戰力都聚攏在孤光山中,而她本身尊號花月劍尊,可不是吃素才得來這個稱號的。
她想要護住哪個人,那麼無論那個人是誰,就不可能死。
寒光從她眸底一閃而過,她微微一笑,“三師兄,你先去敷衍一下那群老匹夫,就說——”
砰!!!
一陣氣浪自屋內席卷而來,柳夕顏話還沒說完,腳沒站穩,直往走廊撲去,像隻斷線風箏,衣衫似流火飄蕩。
眩暈的視線很快清晰,她朝著江初月的房間看去,一時間震驚了。
窗戶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露出外麵大雪紛飛的銀白色世界。
半邊房間變得破爛,氣浪將屋內擺放的瓷器全部打碎,灰塵漫天,一些木架子向外坍塌。
床上,江初月的人影赫然消失。
她懵住,看了眼三師兄。
三師兄也瞠目結舌,“我去,我漂亮的小師侄被偷啦?”
兩人對有人能從她們兩個人眼皮子底下偷走江初月感到難以置信,迅速進屋查探了一番。
“有魔氣,是魔人。”柳夕顏探出爆炸的地點是窗欄,爆炸的引物似乎是——一種像雪一樣的藍色魔晶。
因為這間房間的爆炸,樓下爆發了很大的騷動,無數修士比肩接踵擠上二樓。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聲音?”
“咦,江初月那個魔種呢,他怎麼不見了?”
“花月劍尊,該不會是你為了掩護那個魔種逃跑,故意弄出來這麼大的動靜吧?”
“孤光山如此與修仙界為敵,難道是想要和江初月他爹一樣,叛出修仙界嗎?”
……
一聲聲質問,問得柳夕顏頭疼,他們狡猾奸詐的麵孔走馬觀花般浮現又褪去,最後柳夕顏腦海中隻剩下一張麵孔,清俊的少年平靜看向他。
她沒有身上的包袱終於卸了的輕鬆感,因為江初月被魔族擄走對她來說可不算是好消息。
江初月確實如這些修士所說,是魔種,他的娘親是魔族聖女。
自打一生下來,他體內就封印了魔族的上古凶獸黑焰鳳凰,一旦接觸魔氣過多,凶獸就會衝破封印。
而他本人根本沒有任何修為,無法壓製住凶獸對他的蠶食。
他的理智會消失在凶獸被封印多年的巨怒中,他的靈魂會被黑焰吞噬、消失。
被擄走去了魔地,他會有極大地概率成為沒有理智的滅世魔頭。
這樣又要重蹈原著的覆轍了,柳夕顏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她驟然釋放出無儘的威壓,那些碎嘴的修士全部被壓得胸膛一痛,膝蓋彎曲,立即閉嘴穩固修為。
他們驚恐地看向柳夕顏。
都道孤光山的花月劍尊一招折花指月氣蕩山河,百年前曾一劍平定了西北魔地獸潮,以劍飛升,被尊稱為劍尊,那可是僅僅位居於斬陽劍仙的劍道天才。
斬陽劍仙已死,整個修仙界中,恐怕沒有人比她用劍用得更好。
而她現在沒用劍,僅僅用強勁的內力就讓他們不得不向她臣服。
成王敗寇,強者為尊,他們第一次對柳夕顏實力的恐怖有了清晰的認知。
隻有幾個修為高深的永清門修士站著皺眉看向屋內的狼藉,“似乎有魔氣。”
“果然魔種和魔人勾搭到了一塊兒。”
柳夕顏不想再聽,對三師兄道:“三師兄,你幫我看住他們,彆讓他們出去搗亂,我去救他。”
她對著手中江初月的衣物施下了追蹤術,看也不看其他修士一眼,直接從破爛的房間跳出去,如流星般飛遠。
“居然不叫上我一起,等下被魔人打傷了,回去大師兄不得削死我。”三師兄嘀咕一聲,但是麵上並無憂色。
這世界上能將他師妹打傷的魔物,屈指可數。
一般隻有他師妹打魔物的份,沒有魔物打她的份。
那幾個永清門的修士想要追上柳夕顏,也要飛出去。
誰知三師兄大大咧咧用手一攔,眨巴著狹長的狐狸眼,笑眯眯道:“你們是覺得小師妹救不了我師侄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我攔不住你們?”三師兄的笑變得更深了,帶著幾分陰森恐怖。
一隻帶著淩厲殺氣的玉笛憑空出現,抵著最前方修士的胸膛,似一把利刃,隻要那人再前幾一分,玉笛就會刺入他的胸膛。
一向笑嘻嘻的笑麵虎,也會在關鍵的時刻露出自己的獠牙。
*
在遠方的山林中,一道挺拔如鬆的背影在緩慢前行。
他的肩頭中衣擔了一層薄雪,雪被溫熱的體溫暖化,浸濕了衣衫。
白衣貼在皮膚上,透出下方隱隱約約的肉色。
少年身後的魔人恭敬地遞上了黑色狐皮大氅,想要為他披上保暖。
他抬起挺俊的臉龐,冷白色的皮膚在月色下晶瑩剔透,那雙眼睛依舊明亮。
大雪天隻穿單薄的中衣,冷得徹骨。
回望來路,他不知道在想點什麼,最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