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靚雯目光落在女兒身上，頗為感慨，“我和你們代總是從學生時期就打下來的友誼，當時滿心滿眼是事業，倆人甚至約好了單身一輩子。那幾年啊，我家裡催得厲害，但我也扛了下來。”

“嗯，想必……”

祝倁白張開的口，到底還是閉了起來，比起一些無謂的詢問或是附和，他想，此刻的自己更適合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恩恩的父親和我是高中同學，當年因年紀上來了總被逼去相親，一次兩次我倆就遇上了。我當時依舊是堅定的單身主義，他倒是堅持，在我身上花了整整七年的功夫。”

“七年啊，很長的一個時間。”祝倁白發出感慨，思緒像拉繩圈圈捆紮樣，跟著緊繃。

“對啊，後來我就結婚了。”石靚雯這麼說著，眼睛卻落得沉，原本的亮意消失得一乾二淨。

“是後悔了麼？”

祝倁白問出話來卻又出神，恩恩突然大力跺腳，一個踉蹌竟撲進了他的懷裡。

石靚雯微微搖頭，“不是，她爸爸對我很好。”她盯著那小小的一隻，突然道，“跟她爸爸結婚，我提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要孩子。”

懷裡的小朋友軟軟的，暖暖的，祝倁白覺得這種感覺很神奇，片刻溜神緩過來又仔細想著石靚雯的話。

石靚雯父母在她婚姻上就催得急，那在孩子上的問題自然也是一刻不讓，他低聲附話，“婚後父母施壓了吧，還有就是你們夫妻有一方後悔了？”

石靚雯嗯了聲，頓了幾秒又搖頭，“丁克嘛，我們堅持了五六年，雙方父母的確都催得厲害，不過，恩恩爸爸倒是沒有逼我，是我自己後來又要生的。”

“你自己？”

“嗯。”石靚雯點頭，“但我從備孕那刻起就在痛苦了。”

她麻木移開眼，任由小恩恩在那亂撲，一個勁地往下說，“我先生他對我很好，也對我很尊重，在我肆意妄為跟父母作對的時光裡，他無數次幫我，甚至因為孩子問題他也同自己父母鬨了太多不愉快，我覺得很愧疚，太愧疚，所以我啊就咬牙生了孩子，總感覺生了個孩子好像就能解決一切。”

祝倁白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乾巴巴道，“還好，小朋友可可愛愛。”

“可是這個孩子，好像擊垮了我。”石靚雯移開了目光，“我應該愛她，可又會覺得好難愛她。”

祝倁白這還是第一次感觸到，原來為人父母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石靚雯覺得自己把氛圍搞砸了，努力露著嘴角轉移話題，“欸？你也不小了，父母不急？”

祝倁白認真思考了下，“他們好像真不急。”

“不急？”

“嗯，不急，就我剛畢業那兩年我媽委婉問過我幾次，後來這個話題都隻是春節期間碰到一些親戚會問。”

“這……樣的嗎？”石靚雯聲音拔高了幾分，許是聽見這咋呼聲小朋友誤會了什麼，在祝倁白懷裡亂動得厲害，兩小手帶勁地推祝倁白，口齒清晰喊道，“嘛，嘛，媽媽。”

石靚雯隨手撈了個撥浪鼓給她，看向祝倁白問，“現在不想結婚不想生子的年輕人很多，畢竟生活壓力大的要命，隻是我瞧著你不像是有這方麵顧慮的，是沒有碰到合適的，還是……”

“碰到了。”祝倁白摸了摸懷裡亂動的小家夥，聲音仿佛是經過風撕碎後才發出的，乾而空蕩，卻又震耳發聵，“隻是沒能在一起。”

空間仿佛一瞬間被摁了暫停鍵，在祝倁白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石靚雯用充滿吃瓜的智慧眼神緊巴巴盯著他。

“是那個男人麼？”石靚雯觀察著祝倁白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你彆介意啊，我看過到幾次，他來接送你嘛。”

祝倁白垂著頭出聲。

石靚雯眼睛片刻不舍得挪開他的臉，舔了舔乾澀的唇麵繼續說，“我隻是突然想到的，畢竟你們現在這個年紀，朋友也不帶天天接送的。”

果然八卦這種東西任誰都是提神的良藥，石靚雯此刻目光炯炯，仿佛前一刻喪氣的不是她。

良久，祝倁白把小朋友轉了麵，把頭抵在小恩恩肩上破罐破摔道，“嗯，是啊。”頓了頓，露出眼望向她，“要不石姐你問我點其他的？”

石靚雯抿唇，琢磨著換個話題的可行性。

石靚雯：行吧！問其他的。

“你大學是動物學對吧，也在相關行業乾了幾年，你現在怎麼換了啊，我看你那個工資在當時也不低啊。”

祝倁白瞬間噎住，片刻扭動著麵部表情訕訕道，“要不您繼續剛剛那個話題？”隨即又糾正她說，“是動物科學。”

祝倁白：討厭沒有邊界感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