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是個人。(1 / 2)

養嬌嬌 相吾 4076 字 1個月前

安慶侯這場宴席不可謂不是鴻門宴。

賞花宴是安慶侯提議的,可操辦者安慶侯夫人向來不大瞧得上林如昭。

這原也是沒辦法的事,杜弄玉與林如昭並稱雙姝後,被上京的好事之徒推波助瀾,轟轟烈烈比了很多年,安慶侯夫人要強,不肯叫杜弄玉落下乘,自然對林如昭沒有好臉色。

更何況,外頭傳得風風雨雨那件事,安慶侯夫人知道的最清楚不過,安慶侯確實是起了與陸勁聯姻之心。

按說在陛下賜婚之前,安慶侯夫人其實也不大中意這樁婚事,陸勁年紀忒大了些,而且成了親,能在上京待多久也不確定,安慶侯夫人實在不忍心杜弄玉去北境吃苦。

可是那天安慶侯回了府,坐在床頭與她唉聲歎氣:“陛下素來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是看著抱樸長大的,按理來說,我們兩家聯姻是最好不夠,結果錯過。”

抱樸是陸勁的字。

安慶侯夫人當時舒了口氣,暗自慶幸,隨意多問了句:“陛下看上了誰?”

“林家大姑娘,林如昭。”安慶侯道,“不過若是她也不足為奇,她性子明快疏朗,確實討人喜歡得很,又擅棋藝,成了親,正好與抱樸手談幾局。”

安慶侯夫人心思敏銳了起來,況且安慶侯那話說得也刺耳,什麼叫‘若是她也不足為奇’,安慶侯夫人知道他自來更喜歡林如昭,總是嫌棄杜弄玉太過嫻靜文雅,沒遺傳到半點父親的武將風範。

可如今,是林如昭搶了本該屬於杜弄玉的婚事,安慶侯這個當爹的還胳膊肘往外拐說這番話是幾個意思?他是覺得杜弄玉丟了婚事也是她不夠明快疏朗,是她活該?

安慶侯夫人氣得覺也不睡,掀身坐起與安慶侯吵了大半夜。

大約也是這個原因,近來上京謠言四起,外頭說什麼的都有,杜弄玉也不思茶飯,隻問安慶侯夫人:“母親,女兒當真比不過那林如昭嗎?”

安慶侯夫人胡亂安慰她:“陸勁不是良配,林如昭是代你去受苦,彆看她現在得意,以後有的是她的笑話可看。”

安慶侯夫人安慰完女兒,又回頭找安慶侯吵架,誰承想,安慶侯竟然要她辦一場賞花宴,請林如昭登門,平一平上京的風言風語。

安慶侯夫人心裡裹了一肚子火,安心要給女兒掙回點場子,給林如昭一點下馬威看看。

京中雙姝,也該分出勝負了。

為此,安慶侯夫人精心挑選赴宴名單,選了一批嘴巴最碎的長舌婦,在林如昭還沒到來前,就指著她的事熱場呢。

“聽說了嗎?那林如昭膽子忒大,身邊沒有長輩作陪,竟敢私下偷偷去尋陸勁。”

“她不是向來如此?”

“最好笑的是,那陸勁果然是在北蠻之地長大,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才頭回見麵,就把林如昭腿給打斷了,連衛所都走不出,最後還是陸勁把她抱出來的。”

“而且就是送上馬車就作罷,林如昭一個黃花大閨女跑去城外尋他,這樣遠的路程,他不說親自護送,就連派個親信跟隨都沒有。”

“還沒進門,就得如此冷落,這林如昭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正說得熱鬨,就見婢女引客,踏上九曲石橋,往湖心水榭走來。

卻見那女客梳起雙鬟望仙髻,穿鸚鵡刺繡裙腰石榴紅裙,外罩錦繡紅衫,肩搭鬱金色帔子,眼尾以筆作畫,胭脂為墨,暈開輕粉桃花,唇上淡點石榴嬌,越發襯得她嫩臉粉唇,若山寺遲開的桃花,給初夏挽留住最後一抹春意。

這正是諸位女客剛剛嘴裡‘被打斷了腿’‘隻能在家以淚洗麵’的林如昭。

林如昭款款嫋嫋走近,笑語盈盈,眉疏目朗,哪見半分陰霾,倒是那春光滿目,反而將在座的諸位都比了下來。

女客們都有些訕訕。

林如昭先見過主家,送上一盒裝在掐絲琺琅寶盒裡的胭脂,道:“這是近日在家,我自個兒用鮮花汁澄淘作出的胭脂,與外頭商鋪裡賣的不同,沒有加半點朱砂,杜姑娘用著玩罷。”

在家裡養傷還有心思做胭脂水粉,這是在暗示諸位她的傷與陸勁無關,讓好事之徒趕緊收起那些可笑之言。

杜弄玉看了眼安慶侯夫人的臉色,起身接過胭脂,與林如昭道了謝。

上京雙姝,各有風采。

若林如昭明豔若桃花,杜弄玉便素淡如百合,嫻靜端莊,溫柔可親,見之忘俗。

有女客笑道:“我瞧林姑娘與杜姑娘並肩站在一處,隻覺賞心悅目,什麼樣的煩惱都一掃而空。到如今也算明白了,若我是劉彘,能得此二好女,也當金屋藏之。”

另有女客不陰不陽道:“那夫人可要趕緊了,女郎花期短,若出了閣,是明珠還是魚眼珠子,可由不得女郎了。”

林如昭定眼瞧去,她認出這是禮部侍郎的夫人,年前才嫁女,不過半年就家宅不寧,日日在鬨和離。

林如昭頷首,一臉受教:“夫人說得是極,想來姐姐的婚事也讓夫人感悟頗多,方才有此警言示人。”

侍郎夫人被踩到痛楚,臉色變了幾變,卻無話可回,隻能裝腔作勢瞪了眼林如昭。

林如昭微抬下巴,和她比伶牙俐齒,哼!

她正得意,目光掠過來時遊道,就見一個近來十分叫她咬牙切齒的身影漸漸近了。

他今日束了發,簡單的用木簪固定,額頭光潔,倒更襯得眉骨高,眼窩深,目光墨沉,臉部輪廓線條剛毅,穿紺宇色花鳥紋夾纈圓領曳撒,勁瘦的腰間係著方形獸麵紋蹀躞帶,帶下掛著半舊的荷包,獸皮包的彎刃匕首,兩條腿又直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