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尚蕪心裡仿佛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帶了，你就彆操心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出門外

楊氏伸手拉住小梅：“小梅，我看看你們都帶了些什麼。”

“煎餅和鹹菜。”小梅很順從地說。

楊氏眉頭一皺，“這怎麼行？他爹。”

莫士恒將一個盒子遞到妻子手上，“我都準備好了。”

楊氏對小梅說：“小梅，這裡麵是醬牛肉和豌豆尖，還有兩個煮熟的雞蛋，你帶上。這個罐子，你也帶上，到時候生個火，把這些東西統統放進去煮熟了再吃，可不能吃涼的。”

“知道了，夫人。”

小梅向莫士恒夫婦施禮之後，轉身出門走了。

楊氏望著大門，歎了一口氣，“一個丫頭，乾嘛要去做這些事情，費力不討好。”

轉身瞪著莫士恒，“都怪你，把女兒寵成這樣，她還敢說不嫁人了。”

莫士恒一臉無辜，“怎麼又怪我呀？”

“不怪你，怪我咯？”

“啊是是，怪我，怪我。”

楊氏突然用手捂住膝蓋，“哎呦，我的腿。”

莫士恒趕忙扶著她，“腿又疼了？回屋休息吧，你說你起這麼早乾什麼？”

“我不是不放心女兒嘛。”

話分兩頭，莫尚蕪主仆二人來到新豐鄉已經過了巳時，此時太陽已高，春日裡的風吹得人暖洋洋的。放眼望去，麥地裡綠油油的一片。冬天的麥子，外觀和韭菜相似，等到了春天突然就長高了。

一個五旬老漢，早已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等候了，他一隻手扶著大槐樹，張望著。看見莫尚蕪，一路小跑迎了上來。

莫尚蕪有些愧疚地說，“劉二叔，讓你久等了。”

劉二叔咧開嘴笑著說：“哪裡的話，莫小姐能來，老漢我心裡隻有感激。要不是莫小姐……”

莫尚蕪害怕他說起來沒完，趕緊打斷，“劉二叔，不要再說感謝的話了。我來時在路上都看過了，你地裡的小麥長得很好啊，行距適中，雜草也除的乾淨。我夜觀天象，今年一定風調雨順，你也一定會有好收成。”

那劉二叔一聽這話，又高興了許多，笑容更加燦爛了。“哈哈哈哈，有莫小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年，我可是完全按照莫小姐的話來做的。小麥的選種，耕地，施肥，播種，除草，一點也不敢怠慢。”

小梅想起一些往事，“劉二叔，你現在肯相信我家小姐的話了？”

劉二叔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讓小梅姑娘見笑了。以前我是真沒想到，莫小姐小小年紀，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我雖然種了幾十年的地，可在莫小姐麵前，簡直不直一提。”

小梅聽到他這麼誇自家小姐，很是受用，“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小梅姑娘說得對，莫小姐不是凡人，她就好比……”

莫尚蕪不是那厚臉皮的人，聽到他們這麼誇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劉二叔，帶我去看看你的秧苗吧。”

“好好好，莫小姐這邊請，留心腳下。”

稻田裡有幾隻白鷺，有的在尋找食物，有的單腳站立，昂頭望向天空。撲麵而來的暖風裡，帶著泥土的腥味。

“莫小姐請看，這一行是培育好的秧苗。水田裡也除了雜草，施了肥，蓄好了水，就隻等過兩天插秧了。”劉二叔說話很有精神，要是隻聽他的聲音，還以為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莫尚蕪點了點頭，“秧苗長勢良好，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可是田裡的水，蓄得有點多了。下雨的時候，可以在田埂上開一個缺口放水。插秧時也要注意秧苗之間的間隔，根據秧苗的長勢來施肥，也要注意除草。”

劉二叔也學著那些讀書人，向莫尚蕪拱手施禮，“多謝莫小姐指點。”

小梅在一旁開口說道：“小姐，快到午時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劉二叔一聽說她們要走，趕忙挽留，“小姐請到我家中吃頓飯再走吧，我妻子已經準備好了酒肉，聊表謝意。”

莫尚蕪笑著說，“劉二叔，好意我心領了。今天我約了朋友在十裡橋見麵，現在要趕過去赴約。就不去你家打擾了。”

“可是這……”劉二叔覺得，應該請莫小姐吃一頓飯，這樣他心裡會好受一些，他不願意欠彆人的人情。

莫尚蕪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收麥子的時候，我還會再來的，到時候就算你不請我，我也會到你家裡去蹭飯。新收的麥子，磨成麵粉，再做成麵食，那叫一個香啊！對了，我最愛吃餃子，到時候請你們包餃子來招待我。”

劉二叔也不再強求，“哈哈哈哈，既然這樣，我也不挽留你們了。山路難走，小姐請多加小心！”

劉二叔送主仆二人到村口的大槐樹下，目送她們離開，像先前一樣張望著，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往回走。

路上碰到一個洗完衣裳回家的農婦，“老劉，剛才那個就是你說的莫小姐嗎？”

“對啊，就是她。”

“你把他說的那麼厲害，看著也沒什麼特彆的嘛。說是陪戎校尉府上的小姐，看著卻像一個粗人，還沒有一個丫鬟白淨。你不會是在吹牛吧？”

劉二叔得意的一笑，“你不懂的，等今年收了麥子，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人‘人不可貌相’。”

那婦人像是在打趣，又像很認真地在質疑，“真的嗎？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