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的小半碗白酒喝掉之後,溫竹一就愣愣地坐在那裡,他也不說話了,臉很燙。
厲行把剝好的龍蝦一隻隻架到喝空了的酒碗碗口,溫竹一想也不想就用手拿來吃,可能是辣的厲害,嘴唇紅紅的,也不知道停下來喝口水。
“竹一啊,你以後可不能當著人姑娘的麵喝酒。”
溫乾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他是喝醉了,歎了口氣,這兒子哪裡都好,從小就懂事,知道幫著家裡,就是性格太軟脾氣太好了。
“一點酒就喝成那樣,哪個姑娘敢嫁給你。”
厲行剝龍蝦的動作一頓,他下意識看了溫竹一一眼,這人臉頰紅彤彤的,耳尖也是紅的。
梅花開在雪野裡。
自己就跟個姑娘似的,還想討老婆,做夢。
意識到自己生出了這麼狹隘惡意的念頭,厲行有一瞬的恍惚。其實溫竹一人挺好的,他本不該這麼想。
“今天就彆回去了,”三個人吃的差不多了,溫乾開了口,“小厲明天也不讀書,乾脆明早再回去。”
喝了酒確實不能再開車的,溫竹一點頭表示同意。
幾個人又一起收拾了碗筷,溫竹一喊了厲行上樓,一樓的窗開著,溫竹一看見了就走過去關。晚上的涼風一吹,頭腦倒恢複了幾絲清明。
“阿行,你今天可以看電視。”
溫竹一想到厲行之前說他已經完成了周末作業,就把客廳裡的大肚子電視機給打開,換了幾個台,畫麵中就出現了彩色的新聞聯播。
“不過明天回了店裡,你還是要學習。”
厲行看他那樣實在有些想笑,便微微彎了唇角。自己喝成了那樣,還知道要管他學習呢。
“我給你找換洗衣服。”
溫竹一反應了一會兒才轉身回房間,他聲音輕輕的,像是說給厲行聽的,又像是喃喃自語。
“一會兒洗了澡才能睡覺。”
鄉下的老房子麵積並不很大,一樓是燒飯吃飯、放雜物的地方,二樓除了客廳和衛生間就兩個房間可以睡人,一個是溫乾的,還有一個是溫竹一之前的房間。
溫竹一把被子都鋪好,他喝了酒整個人就有些困,打著哈欠去給厲行找了身自己之前買大沒穿的衣服。
“阿行,我先去睡了。”
溫竹一洗過澡好像又沒剛才那麼困了,他塔拉著拖鞋走到客廳:“你一會看完電視,洗了澡再睡。衣服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你就睡我房間湊合一晚,反正都是男的。”
“好。”
厲行又換了幾次台,不是偶像劇就是家庭倫理劇,要不就是神劇和電視購物,實在沒什麼看頭。
他洗澡很快,厲行放輕了動作去開門,那門還是那種最老式的圓頭把手,他輕輕一轉就開了。
溫竹一的房間不大,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書桌,上麵放著個牛皮紙封麵的本子和幾根筆。一旁的書架上還擺著已經泛黃的初中課本,從初一一直到初三,各個科目理得整整齊齊的。
被子和床單都是奶白色的,溫竹一躺在裡麵,很乖得隻占半個床。他已經睡著了,背對著他,柔軟的黑發襯得那截頸子又細又白。
厲行不知道怎麼就有些緊張。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和人挨著躺在同一張床上過,呼吸之間都是那個人身上的味道,耳邊有他輕輕的呼吸。
厲行對著天花板發呆,這房子也有些老舊了,簡單的吊頂上已經有牆皮剝脫,但被個小夜燈一照,居然有那麼幾分難得的寧靜。
這回厲行沒再失眠,他枕著玉竹和梔子果的味道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醒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進來,溫竹一還沒起,厲行就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
許是被角掀得大了些,他看到了溫竹一的腿,這人身上就穿了件大的短袖當睡衣,露出來的又細又白,還那麼光,連根腿毛都看不到,膝蓋的顏色也是淺淺的,甚至還泛著點粉。
厲行瞳孔震了震,他像是觸碰到什麼禁忌,心中慌亂不已,等回過神來連忙把被子蓋了回去。
刷牙的時候,厲行就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他要黑一點,看著也比溫竹一凶,厲行把寬鬆的褲子卷起來一些,他是有一點腿毛的。
厲行用涼水洗把臉,溫竹一是真的喜歡天藍色,他身上這衣服也是天藍的,上麵還有一隻白色的小狗。
把怪異的感覺壓下去,厲行率先下了樓。
溫乾煮了一鍋粥,簡單煎了幾個荷包蛋,淋上醬油,那香味在二樓都能聞得到。
“昨天睡得好嗎?”
溫乾見厲行下來,便問了句。
“挺好的,”厲行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溫竹一為什麼沒有腿毛的事,他垂下眼,“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