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一沒吭聲，兩萬他不是拿不出，可厲建拿了第一個兩萬就會想要第二個，他很快就會拿不出來的。

“兩萬總有吧，加上拆遷款你那兒都快兩百萬了吧，我就要兩萬。”

看著厲建毫不遮掩地露出貪婪的目光，溫竹一忽然就想到自己前不久似乎認識了一個律師，雖然沒什麼交情，但可以拿來唬一唬人。

“你這是勒索，”溫竹一努力做出鎮定的表情，“我認識一個律師，可以起訴你的。”

隔壁店的阿姨也幫腔道：“勒索是要判刑的。”

一時間誰都沒在說話，溫竹一心跳得很厲害，他手心都出了汗，他在賭，賭厲建怕二進宮。

最後厲建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後拿了一袋打包好的無水蛋糕走了。

溫竹一鬆了口氣，跟隔壁的夫妻道過謝他們就走了，外賣小哥已經到了店門口，他便去重新打包訂單了。

晚上六點鐘板栗餅店就準時關店了，溫竹一自己用過晚飯衝了澡，就穿了淺藍色的睡衣伏在桌上仔細整理今天的進貨單，他用的木頭鉛筆，筆尖劃在紙上發出刷刷的聲音。

淡奶油和高筋麵粉漲價了，杯子蛋糕的杯子也漲價。

算完賬溫竹一就合上了那本牛皮本子，起身剛想給自己溫杯牛奶就聽到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街上其實有許多野貓的，溫竹一就沒當回事，直到熱牛奶時忽然被一雙手臂從後麵抱住才驚叫起來。

“叫什麼叫，你不是喜歡被男人乾嗎，”厲建似乎喝了不少酒，臭烘烘的酒味貼到溫竹一身上，“你給我兒子當媽吧，嗯？老子以後到外麵偷電瓶養你，你給我乾就行。”

溫竹一瞪大了眼睛，他越是死命掙紮厲建就越是有興致，混亂間踢了他一腳馬上就被照著臉狠狠扇了個耳光。溫竹一的嘴唇磕破了，舌間卷到一點鐵鏽的味道。

“你不是喜歡替彆人養小孩，跟我睡了，我叫我兒子喊你媽。”

厲建的手伸到他衣服裡了，溫竹一隻覺得荒謬，見對方是來真的他怕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我給你錢。”

溫竹一不停地流眼淚，見厲建停下來才哽咽著繼續：“兩萬，你要是碰我明天就去告你猥褻，我也不怕丟臉，你就等著再進去改造。”

厲建拿著錢走掉之後房間裡又陷入安靜，溫竹一緊繃的神經陡然鬆弛下來，他頹然地靠牆坐著，在冷硬的地磚上一顆一顆地掉眼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溫竹一覺得好點了才撥通了厲行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起了：“喂，溫叔叔。”

厲行語氣裡還帶著高興，溫竹一眼裡又滾出顆淚來，他緩了緩：“阿行啊，你什麼時候回來？”

“27號，”那邊沉默了一陣，“你在哭。”

“看了本電影，”叫他輕易識破後溫竹一也不再裝了，他輕輕抽噎了一聲，很勉強地牽了下嘴角，“導演知道怎麼拍能騙眼淚。”

厲行攥緊了手機，他推門走到寢室外的走廊上：“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拆遷款下來了，那個安置房都說地段不太好。”

溫竹一抬手抹了抹眼淚，從窗外剛好可以看見天邊的月亮，它叫烏雲遮住了，毛毛的，“……阿行，叔叔拿拆遷款給你買個房子好不好？”

厲行那邊幾乎沒什麼猶豫就答應了：“嗯，寫叔叔的名字。”

溫竹一剛要開口又聽得厲行繼續道：“我這個專業以後也不知道到哪發展，第一套有購房優惠的。”

“不管以後去哪兒，在晏城總要有個家。”

“那阿行喜歡什麼樣的房子，”溫竹一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棉質的帶一點糙，“平層還是公寓？”

“叔叔喜歡就行。”

厲行的語氣很平和，溫竹一感覺到他的信任心裡熨帖了許多：“小孩好大的口氣，那我明天就拿了錢去買個大彆墅，那種最貴最貴的，到時候還不起了叔叔就推給你。”

“嗯，”厲行竟從他小叔叔再尋常不過的語氣中聽出點撒嬌來，他笑了聲，“那我以後要努力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