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身上就穿了條他買的沙灘褲，他長得高身材好，花裡胡哨的的料子穿著也不難看，他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水珠順著發尾滑到緊實的腹肌上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跟個淌完水的大狗似的。

溫竹一耳根燙了下，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臉去。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那麼久還是會有一種禁忌感，可能因為這個人是厲行，他們彼此太過熟悉。

“小叔叔。”

厲行徑直往他走來了，溫竹一知道他想乾什麼就無意識地抖了下，來不及躲閃就被厲行摘掉了眼鏡。他近視好像又嚴重了，好久都沒測過，說不定已經有七百度了。

眼前是有些糊的，他甚至都看不清厲行臉上的表情，溫竹一在厲行的唇要落到他額頭的時候下意識地偏了下臉，那個吻便堪堪擦過鬢角。

“……不是跟你講了洗過頭發要記得吹乾，”溫竹一想到這個事情剛見厲行的時候他就說過了，沒想到現在還要再講，“不然一會兒要頭痛。”

怕他拒絕，厲行快速在他小叔叔臉上親了口：“那你給我吹頭發。”

一片溫熱就那樣落在臉上，溫竹一想要去拿眼鏡卻被厲行擋住了手，他手長，拿過櫃子上的吹風機就遞到他手裡去了。

溫竹一沒再爭，厲行做這些親昵的舉動已經十分自然，他那樣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靠近，得寸進尺。

厲行極享受地半闔著眼，他小叔叔做什麼都是很細心的，細長的手指穿過他有些硬的頭發細細撥弄著，一點都沒有扯到他。

“阿行，眼鏡。”

等他頭發乾了溫竹一就把吹風機放到玻璃茶幾上去了，他看不太清心裡就有些慌，現在厲行在他麵前是個輪廓，他向他走過來了，手臂穿到他腋下把他抱小孩一樣抱起來。厲行手掌托著他的屁股，溫竹一就不得不攀著他的肩膀。

“眼鏡，我看不清了，”溫竹一有些慌亂，這幾年他因為高度近視沒少被捉住欺負，他逃不掉躲不開，隻能拍著厲行的肩膀提醒，“眼鏡。”

厲行的視力一直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到他小叔叔臉上的慌亂，薔薇色的唇瓣張開時可以看到裡麵一點淡紅色的舌尖。

顧及到他小叔叔的心情，厲行伸手把燈關上了。溫竹一感受到他的呼吸馬上閉上嘴不講話了，整個人還是有些緊繃的生澀。

“厲行。”

溫竹一叫他的全名，他心裡歎息，在黑暗中摸索一陣他終於摸到了厲行的臉，眉骨突出鼻梁也挺，他碰到厲行的兩個耳朵叫他仔細聽著。

明明已經預設過好幾遍了，不知道為什麼講出來語氣有些酸澀。

“哪天你要是倦了就直接講出來好了，你也知道我不聰明，活了這麼久還看不來眼色……你不喜歡我了我看不出來的，哪怕你背著我做什麼我可能也要過好久才能發現。”

“你講什麼呢。”

厲行心裡堵著難受極了，他小叔叔心裡裝過彆人，卻終究不肯信他：“彆講了。”

他追著他小叔叔的腳步，想要他高興，想要他回過頭看一看自己。從十八歲就開始了，肖想了那麼多年，步步緊逼終將他囿於一方逃脫不得。他以為自己捏住了他小叔叔的軟肋，卻不知是他自己早已自縛。

人拿到了太渴望的總是會患得患失，厲行惶恐著，怕叫他知道心裡的洪水猛獸，以及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歇斯底裡。

“說不準的，我不聽你講話，”溫竹一講著講著就掉了眼淚，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他還極力忍著，“不管怎麼樣小月亮是我女兒，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帶走她。”

“怎麼又哭，”厲行有些無奈地去擦溫竹一眼角的淚，“我不講了，你看我怎麼做好不好，日久見人心。”

溫竹一沒吭聲，折騰了這麼多年，他有點累了。他忽然就不想繼續下去了，就這樣好了，每個人都隻活這一次，為什麼要彼此消耗下去呢。

趁他還沒有老到牙齒鬆動，趁他還有力氣回應，趁他這塊老骨頭還有小狗來啃。

厲行隻是抱著溫竹一，哄小孩似的輕輕拍他的背，能怎麼辦呢，隻好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陪在他沒有安全感的小叔叔身邊。

溫竹一能清楚地感受到厲行現在的狀態，那樣忍著應該怪難受的，他頓了頓小聲道：“生日想要什麼樣的蛋糕？好看的還是好吃的。”

厲行愣了下，馬上就露出個笑容來：“好吃的，要放很多水果。”

溫竹一哦了一聲，感受到厲行的情緒他臉上有些發燙，到底是舍不得他難受太久，他咬了下唇，伸手揉了揉厲行的頭發。

“現在還不算晚，我，我，可以……”

溫竹一忽然就有些氣短了，他是在說什麼，邀請厲行放肆嗎，他彆扭得很，扭過臉耳根卻都紅了。

厲行眼眸裡迸發出亮色，他又湊得近了些，梔子果和玉竹的氣息都交織在一塊兒，也不知纏著誰的心跳鼓噪。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