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站立的死者(1 / 2)

狂獅的陷阱 朝沙 5451 字 1個月前

聯合會議開完,陳瑜摘下耳機,關掉了接收器。

豎在眼前的幾麵光屏消失,當她從靠椅上站起來的時候,視線透過四周棱形的玻璃幕牆,正好瞧見了剛從外麵打完電話鬼鬼祟祟溜回來的隊員。

努力下壓的唇角藏不住眉眼間的歡喜笑意,季桉還沒回到座位前,旁邊就有人打趣問:“小季,誰的電話,你還專門跑出去外麵接?”

在海姆特種警察部隊裡,夜警編隊的戰士平均年齡是最小的,尤其是作為精銳的第一小隊。

這支隊伍中,銀白色短發的副隊長霍夫曼年紀最大,前年就該退休了,年紀最小的則是繼承了機甲“達西”還不到一年的鮑勃。

現在季桉的加入,成功將這支隊伍的平均年齡又拉低了不少。

鮑勃是個自來熟的高大小夥兒,老實勤快,什麼事兒也不往心裡去。

這樣的性格,原本就容易成為前輩們開玩笑逗弄的對象,而季桉的到來引走了大夥兒的注意力,鮑勃這段時間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年紀小還隻是一方麵,能從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螳螂”羅傑手裡搶功,還讓後者心甘情願把賞金讓出大半,才是讓大家對這個新人存了兩分好奇的原因。

至於剩下幾分,就全因為這家夥經常性翹班了。

季桉回到桌前坐下,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幾個用錫箔紙包好的小蛋糕,隔著走道拋向鮑勃,請他幫忙分給其他同事堵嘴,同時自己留下一個,剝開包裝咬了一口。

嘴角上揚的弧度能被刻意壓下,但臉部肌肉的放鬆和眼中的笑意卻是什麼都蓋不過的。

看她這幅樣子,其他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端著咖啡杯的女人走到了鮑勃身邊,接過蛋糕調侃道:“小季,下午又要翹班陪老婆嗎?”

她把包裹蛋糕的錫箔紙捏成團,精準砸中幾米外羅傑謝頂禿掉的那塊頭皮,“羅傑,你但凡學季桉一點,把對付那些女醫官的小把戲用你前妻身上,也不至於每年出大筆撫養費,還隻能在聖誕節那天見孩子們。”

羅傑手停頓了一下,瞪了妹妹一眼,“閉嘴吧羅莎!”

“螳螂”的納米芯片載體被他放在左手邊,那個橢圓形的金屬球體此時正立在桌麵上,上下兩個半球分開,中間探出一個攝像頭一般的微型裝置。

微型裝置突然冒出紅光,光線照射在羅傑麵前的屏幕上,指出了他報告拚錯的幾個單詞和文本語法上的錯誤。

羅傑惡狠狠刪除“螳螂”提醒他拚錯的單詞,繼續處理自己的文書報告,“夥計,你挑我毛病的樣子,簡直像極了我那喋喋不休的前妻——”

“有沒有可能你的表達能力的確要加強?

羅傑,你不知道我每次看你交上來的報告時有多頭疼。”

“隊長!”

大廳前方正中央那間第六十一層樓的玻璃房已經暗下,鋼化牆壁變成了完全不透光的白色磨砂質地。

陳瑜從旁邊的台階上走了過來,看著大廳裡轉向她的幾人,“霍夫曼,下午辦公大廳待命在崗的有幾個?”

老霍夫曼正背著身埋頭吃蛋糕,被點名後一下子嗆住咳了起來,一旁立馬有人替他回答:“四個,隊長,包括我和副隊長、羅莎,還有小季。羅傑和鮑勃一會兒還有彆的事。”

第一小隊的在編人員遠遠不止這麼幾個,其他人要麼是野慣了不愛呆辦公室,領了任務就出外勤,要麼像羅傑這樣接的活兒太多,需要花上半天坐下來好好整理報告,以便及時提交,才能在發薪日當天領到這個月的賞金。

隻有霍夫曼和新人是個意外。

前者是在夜警隊乾了一輩子的老油條,他資曆和經驗都擺在那兒,雖然總是偷奸耍滑,但知道分寸,關鍵時候還算可靠,偶爾陳瑜不在的時候他都能頂上。

而後者……新人簡直把工作與生活的界限規整劃分到了極致。

每個月定量交給她的任務她都能完成,但就是沒什麼上進心的樣子,對額外的賞金也沒太大興趣,每天隻想著將手裡的活兒乾完,一心回家陪老婆。

也不知道算法是怎麼將她從候選者名單上挑出來的……

陳瑜看向霍夫曼道:“奧斯汀女士這周都會在西部K區航站醫院做視察訪問,醫療處值班的聯邦醫官們也跟了過去,所以我們的臨時觀察點暫時改設在那裡。”

“你也知道,聯邦夜警巡翼係統特彆篩選指派到各個小隊的任務,大多都是需要我們特彆重視的,誤判可能性一般隻有百分之十,過去半年才提高到百分之四十。

以前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係統隻能將那些待觀測者引到醫學中心附近,然後我們再出現將人強製帶進封閉艙送去觀察點。

這次精神汙染指數複查不是在醫學中心,而是K區塔樓航站醫院,係統智腦能做的就多了……

我們還算幸運,小隊特彆名單上隻分了一位待觀測的居民,霍爾曼,資料我發給你了。”

老霍爾曼的桌子上都是布朗尼的蛋糕屑,他把碎屑連同包裹蛋糕的錫箔紙都直接拂到了地上。

大廳角落的金屬垃圾桶下半部分掉了一塊實心金屬塊下來,落地變形成一個圓盤狀的掃地機器人,旋轉著過來掃走了辦公桌底下的食物碎屑。

機器人把錫箔紙推回到霍夫曼腳邊,撞了撞他,然後從每個人桌邊都繞了一圈,接收到其他人放到它凹槽裡的垃圾後,就徑直回了牆邊又嵌入垃圾桶底下。

白發老頭兒罵罵咧咧彎腰把錫箔紙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塑膠垃圾桶裡,“你故意的是吧?”

牆角的垃圾桶沒理他。

機器和程序代碼沒有情緒,老霍夫曼嘀咕罵了一句後也就放下了。

他點開那名需要被帶去觀測點的居民資料,“路易斯·劉,十八歲,在十一月十三日大學校園的心理診療檢測中,精神力汙染指數呈現極度異常的折線型波動……

他既往病曆及體檢報告均無異常,最近半年內大部分時間也都待在學校裡,學習生活極度規律,隻有八月份的時候去參加了‘十字交叉協會組織的驕傲大遊行’——這是個什麼東西?”

羅莎放下手裡的咖啡杯,“你沒聽說過嗎,首府都會八月末爆發了一場大遊行活動,‘十字交叉協會’這個詞在各大媒體首頁的熱詞榜上掛了大半個月。

‘十字交叉協會’是個新詞,但換個名字你可能就知道了,它又叫米字旗驕傲協會,聯邦以北的部分地區喜歡把穀米節稱作彩虹節,因為——”

“因為幾年前聯邦各區婚姻法統一的那天正好是穀米豐收日。”

老霍夫曼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顯得不以為然,“哈,一個喜歡搞男人屁股的小怪物。”

一群人看向他,陳瑜眯起眼睛,“霍夫曼,希望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話意裡並沒有隱含蔑視貶低某類群體的意思。”

“噢當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