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季桉,你是不是遇到危……(2 / 2)

狂獅的陷阱 朝沙 5926 字 1個月前

羅莎沒去管周圍攝錄她倆影像的人,每台外骨骼戰鬥機甲都是由無數個由特殊材質構成的納米機器人組成的,不用對應的專業攝錄裝備,根本不可能拍出完整的照片來。

“不幸中的小幸運,今天醫療處值班的是瑪麗蓮小姐,她的機械臂精細外傷修複手術公認是值班醫官中水平最高的……”

她看向季桉,“對了,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

對麵那棟樓表麵看起來已經沒什麼人了,但兩人進去才發現,還有許多沒來得及跑的傷員藏在導診台下或梁柱後麵,一動也不敢動。

警報聲在她倆踏入大樓的那刻便停止,大廳此時空曠安靜,在羅莎的招呼下,那些單獨留下的人這才心驚膽戰地彼此攙扶著跑了出去。

用機甲智能接入監控,二人直奔五分鐘前路易斯剛經過監控畫麵的七樓護士站。

季桉躡手躡腳查探每一間病房,撥給妲澤娜的電話一刻不停,直到耳機裡又一次沒接通的忙音自動掛斷後,她才意識到周圍的環境不知從哪一刻開始,變得異常安靜。

刺耳的警報對戰士的影響可比對變成死人的怪物要大得多,所以這棟大樓的警報方才就被羅莎給關掉了。

但診療區和住院部連成一片,就算耳邊沒有急促刺耳的警報聲,空氣裡也不該這麼安靜才對。

季桉開始用公共頻道聯係起正趕過來支援的兩名其他小隊的戰士,同時用左手小心推開一扇門,“機甲代碼‘焰獅’,警號Y3962,塔樓醫院整個園區的警報被你們誰關掉了嗎?”

耳機裡同樣靜默一片,根本沒人回答她。

季桉皺眉,按捺下心底的不安,掃過一眼這間空蕩蕩的病房,轉身準備去找羅莎彙合。

就在她抬腳邁步的短短瞬間,季桉突然覺得頭顱一陣暈眩,眼前場景翻天覆地置換過一遍,她感到自己被人揪住脖頸按在牆上,一個男人正對著她怒吼咆哮。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讀了幾本書就得意忘懷,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沒了我你什麼也不是!

卡朋特的小兒子娶的老婆還是博士,你隻不過上了個大學,傲什麼傲?瞧不起我們這些人是吧?”

季桉發現自己早已眼淚失禁,喘不過氣來,正在徒然的哭喊:“我沒有!爸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瞧不起你們,我說了,我隻是——”

“那你就是趕時髦!你就偏要讓我丟臉,你要跟這鎮子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覺得你高人一等?啊?”

“我沒有!”她視線朦朧模糊,求助般看向男人身後,“媽媽,你不是說希望我過得好嗎?你說隻要我幸福,隻要我過得好……”

“孩子,你過得好,也要考慮我和你爸爸過得好不好!你怎麼能喜歡——

你不要說什麼聯邦法律,那都是外麵少部分人才去玩的東西,你隻想想鎮子上,這種事如果傳出去,我和你爸爸還怎麼有臉見人?”

女人難過地看著她,語帶哽咽,“我這兩年身體也出了毛病,你這個樣子......”

“都是被你這個不孝女氣的!你是人嗎?你就是頭自私自利的畜生!”

季桉蓬頭散發,聽著父親用惡毒的話語咒罵她,第一次對記憶裡那個對外精明強乾、對內卻會抱著她哭泣,說媽媽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做可以忍的女人產生了恨意。

[桉桉?]

耳邊的聲音似有若無,時遠時近,仿佛幻覺一般。

但幻覺就像一雙溫暖的手捧起了將要溺斃的她,把她的臉從幽深的海麵下托了起來。

季桉的情緒完全割裂,一部分像個冷漠的看客,感受著這個“自己”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痛苦,另一部分卻毫無觸動,視線錯開,略過麵前男人咒罵的麵孔。

“你就聽著你丈夫這麼羞辱貶低我嗎?”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在說什麼?這是你爸爸!”

眼前的一切逐漸扭曲變形,房間布景再次改變,轉換成了一間光線昏暗的辦公室。

季桉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張很大的條形沙發上,隔著辦公桌,對麵是一個看不清楚臉的男人。

“她”似乎是剛說了什麼幼稚的話,惹得對麵的男人笑了起來。

對方按下桌前的某個按鈕,房門自動上鎖,窗簾緩緩拉上,原本就昏暗的房間頃刻間變得更暗了。

“好了,路易,如你所願,接下來就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獨處了。

然後呢,我親愛的的男孩,你接下來想做什麼?”

季桉越發喘不過氣來,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心跳加速,腳步虛軟發飄地站了起來。

在通向那個坐在黑暗中的男人的路上,她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鏡子裡的倒影是路易斯·劉,不過不是資料上現在十八歲進入大學校園的他,而是麵容更加稚嫩,恐怕還不到十六的男孩。

[……桉桉,聽得到我說話嗎?]

眼前的畫麵出現晶狀碎裂,不同的兩幅景象頻繁交錯切換,一邊是父親的咒罵和母親的哭泣,另一邊是黑暗的辦公桌後麵,男人伸出手來撫摸摟“她”的場景。

“……我在K區塔樓醫院,你應該看到手機上的新聞通報了,彆擔心……夜警隊封鎖了這裡,你暫時先彆過來……”

季桉頭顱缺氧,呼吸愈發急促。

“桉桉,你在哪兒?為什麼呼吸這麼喘?”

季桉頭疼欲裂,眼前頻繁切換的景象在破碎間切入了第三幅場景,在機甲智能於目鏡內用強光閃爍試圖喚醒管理員的間隙中,她的眼球倒映出了一副死人的慘白麵容。

被封鎖的視神經訊號終於傳入了被迷惑的大腦,季桉左手垂在身側,五指指尖向下淌血。

而羅莎正倒在對麵牆角處生死不知,機甲長鞭不知何時卷到了她手臂上,灼傷出大片焦黑。

季桉背抵著牆壁,身體動彈不得,右手死死掐緊自己的喉嚨,早已死去的路易斯·劉則站在她麵前,用渾濁的死人瞳孔直視著她的眼睛。

她終於知道路易斯是怎麼殺人的了。

“季桉,”女人的聲音放得很輕,也有些輕微的氣喘,像是剛從某個嘈雜的環境跑去了無人的安靜角落,“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怪物察覺到她意圖的時候已來不及後退,死人的肢體僵硬遲鈍,隻一個後傾的動作殺機便猛然降臨。

身份翻轉的獵物左手張開,指尖有鋥亮的利爪探出,在抓向獵殺者的同時爆燃出熾熱的烈焰。

季桉收回手,左臂火焰熄滅,死人仰麵倒下,被抓爛的頭顱摔成了一捧飛灰。

右手此時才受控製從喉嚨上拿了下來,她咳嗽著滑倒坐下,整個人如同從水裡剛撈起來一樣,渾身是汗。

“姐姐,我咳咳咳......那個,我有個同事出了車禍,我得送她去一趟醫院。今晚的晚餐先取消,我晚一點再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