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遙麵目猙獰地扶著球桌,艱難挪到一邊休息。
丁樂陽接替了他,眼神有些怪異:“看來你的婚後生活很豐富多彩啊。”
“豐富多彩個鬼!”宋遙終於找到人吐槽了,一張口就滔滔不絕,把這段時間傅言對他做的事全槽了一個遍。
丁樂陽和何炳耀一邊打台球一邊聽他吐槽,聽完了,兩人麵麵相覷。
一個人臉上寫著:他其實在秀吧?
另一個人臉上寫著:把問號去了,一定是。
宋遙說得口乾舌燥,喝了口水,發現他的朋友們居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詫異抬頭:“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呃……你想讓我們說什麼?”丁樂陽撓了撓頭,“其實我覺得哈,你倆感情還挺好的,有時候真不用太口是心非了,小宋。”
宋遙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伸手指著自己:“口是心非?我?”
丁樂陽:“不然呢?你根本是在明撕暗秀嘛,表麵上是罵傅老師管你,實際卻在說‘看!我有人管你們沒有,我有人疼你們沒有’——對吧,路人丙?”
何炳耀點了點頭。
“你在說什麼,我……”
話到一半,宋遙突然沉默了。
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茫然之中。
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是那種語氣?
什麼時候被人管著也是可以炫耀的事了……
不能夠吧。
從小到大他最討厭被人管,不論是父親、老師,還是輔導員,他們越對他指手畫腳,他就越叛逆,越要和他們背道而馳。
這一次,不過是管他的換了個人而已。
可為什麼,他對傅言的管教卻討厭不起來?
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他還記得傅言生氣的樣子,記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用灼熱的視線牢牢鎖住他,那樣的眼神讓他害怕,卻又有種詭異的滿足。
仿佛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傅言對他的在意。
像是小時候他因為調皮去逗小區裡的流浪狗,結果被狗咬傷,氣得奶奶用雞毛撣子抽了他二十分鐘,又抹著眼淚帶他去醫院。
似曾相識的感覺。
宋遙抿了抿唇,陷入思考。
他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坐了半小時,直到丁樂陽他們打完,又突然起身。
他撈起球杆:“再來一局。”
他有點心不在焉,這一把打了兩顆球就斷了,他讓開位置給對手,恰好手機響了。
是貓咖老板打來的。
就是他撒謊跟傅言說要去打工的那家貓咖。
宋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忙把電話接起,就聽到女店長刻意壓低的聲音:“小宋!出事了,你家傅老師來找你,現在已經坐在我店裡了!”
宋遙登時倒抽冷氣:“不是吧!他怎麼找到的?我沒告訴他是哪家貓咖啊?”
“他說他隻是下班路過,隨便進來看看。”
“那你就坦白了?你不會說不認識我?”
“他一進門就問‘宋遙在嗎’,我哪知道他是詐我!總之,我跟他說你出去提貨了,你快點吧,我把地址發你,十袋貓糧哈,你帶著東西和你的人,趕緊過來。”
“……十袋貓糧?”宋遙大驚,“多少斤一袋?”
“十斤。”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想累死我?不能少買點?”
“店裡那麼多貓,十袋也隻夠吃一個月,”店長說,“你一個‘勤工儉學大學生’,當然是出賣勞動力換工資了,居然還嫌辛苦。”
宋遙:“6。”
事已至此,他不想乾也得乾,敲了敲台麵對丁樂陽說:“錢我已經付過了,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了!”
“去哪啊小宋!”
“去應付姓傅的!”
“噫,”丁樂陽和何炳耀對視一眼,一陣惡寒,“整天黏黏糊糊的,真膩歪。”
*
宋遙打車趕到店長給的地址。
寵物用品店已經在幫忙裝車了,對方見他,衝他招了招手:“你是小宋對吧?你們店長要的東西,十袋貓糧四箱罐頭,都給你裝好了。”
宋遙:“奪少?”
“十袋貓糧四箱罐頭,快上車吧,咱們現在就走。”
宋遙兩眼一黑。
店長沒跟他說還有四箱罐頭啊!
他上了送貨的破皮卡,顛簸一路,感覺腰更疼了。
好不容易到了貓咖,裡麵要消毒才能進,送貨的把東西卸在門口:“你們自己找人搬進去吧,辛苦了。”
宋遙一臉幽怨,給東西和自己都消了毒,然後開始往裡搬。
罐頭最重,他準備先搬罐頭,結果才剛搬起來,就感覺腰一疼,箱子差點掉在地上。
一隻及時伸來的手幫他扶住了罐頭箱。
宋遙抬頭,一張熟悉的麵孔近在咫尺,鏡片後的眼眸帶著笑意:“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