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了讀心術後,原本並不相信陰私報應的王熙鳳也多多少少信了些因果報應之事。也因此在算計王夫人和寶玉的時候,王熙鳳就先想到了老家兵等人的性命問題。
她也害怕真害了老家兵等人的性命,老天爺會收回她的讀心術。
借著管家之便收攏自己的陪房下人和榮國府的管事們。有錢有人後,很多事情就容易了許多。
榮國公病逝後,賈母就讓人給了一筆錢將榮國公的那些親兵們都打發了。那些錢並沒有都落在這些親兵手裡,而是七成進了賴家。
老家兵無子無女,也無人給他養老送終,日子過得很是拮據。王熙鳳找到人後,先一上來就給老家兵娶了一房媳婦。
那是一個帶著兩歲兒子的寡婦。寡婦是王熙鳳陪嫁莊子上的,母子二人的賣身契也都捏在王熙鳳手裡……
事成之後,那個剛剛被丟到亂葬崗的老家兵就會帶著他的小媳婦和兒子拿著王熙鳳給他們的新戶籍去關外生活。
相安無事則罷,若老家兵一家三口敢反咬王熙鳳一口……王熙鳳就會以逃奴這種罪名讓老家兵一家再無安寧。
……
寧國府,賈氏祠堂前。
雖然老家兵的‘屍體’已經被抬出去了,一府的人都是一副粉飾太平的樣子,可氣氛到底不似從前了。
大人們還都好些,就算那老家兵的話不是空穴來風,甚至是所言非虛,也不會立時就表現在麵上,但來寧國府祠堂祭祖的卻不單有大人還有小孩子。
一群原本就羨慕嫉妒寶玉的賈氏一族的小孩們,看向寶玉的眼神中都帶著天真又殘忍的打量和惡意。
京城的賈氏族人中除了寧榮兩府過得好外,其他人過得都很一般。
他們大多數是寧榮兩府被分出去的庶出子弟們,跟兩府都有著或遠或近的關係。可同是一個老祖宗的血脈,有人可住高屋大院,有人可錦衣玉食,有人得數萬家產,公候爵位,可有人卻隻能靠著族中分下來的那點紅利苦哈哈的過日子……嫉妒就像流淌在血管裡的血液一般,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們貧富差距,高低貴賤。
如今從出生起就被人眾星捧月的賈寶玉被人說成了‘野種’,他們心中除了暢快和期待外,更是對賈寶玉生出了隱隱約約的惡意。
憑什麼他可以過那種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憑什麼?
憑什麼?
王熙鳳點了一把火後,就裝得十分無辜的繼續跟其他人一道完成被打斷的祭祖儀式。在寶玉與賈璉等人進入祠堂祭拜賈家列祖列宗的時候,留在外麵的賈氏族人更是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還不知道是不是賈家血脈呢,咋就讓他進祠堂了?
聽到這種小聲議論的王夫人和賈政臉色都非常差,賈母也是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王夫人不停的在心裡咒罵老家兵和算計她的人,賈政則滿腦子都是以死明誌的老家兵和對王夫人的懷疑。
寶玉……真是我兒子嗎?
李紈仿佛什麼都沒聽見,視線就隻落在她兒子賈蘭身上,但心裡想的卻是這小叔子和兒子在府中天差地彆的地位。
賈珠活著的時候還好些,賈珠這一去,她們娘倆在府中的日子不提也罷。轉頭看了一眼王熙鳳,腦子裡卻都是當初賈珠活著時她做管家奶奶的一幕幕。
此時王熙鳳與尤氏站在一起,腦中都是她那好姑媽氣急敗壞的叫罵心聲,肅穆眸唇間視線卻落在了探春身上。
想來祠堂這邊發生的事情,在府中養胎的趙姨娘也應該聽說了。屆時妻妾相爭……
趙姨娘確實聽說了,不光聽說了她還非常確定寶玉就是二太太親生的。
趙姨娘原就是榮禧堂的丫頭,當初王夫人生寶玉時她也在那邊侍候。對了,她就是在王夫人坐月子的時候跑到賈政麵前紅.袖添香升做姨娘的。
此時趙姨娘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裡想的都是怎麼讓自己腹中的孩子成為賈政唯一的‘親’兒子。
再不濟也要讓二老爺對寶玉心生芥蒂,才不枉她算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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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林家也在祭祖。
林如海在外為官,也不過是在府中偏僻寂靜處建一小祠堂,供年節祭拜。此時他被人抬到小祠堂,賈敏也攜兒帶女的跟了過來。
原本寧望雪是要跟著黛玉一道去祠堂的,但祭祖不是小事,林如海擔心寧望雪再說出什麼要命的心聲,便打發人陪著寧望雪去祭拜寧大夫婦。
寧大夫婦先後病逝,寧二也緊隨其後,寧孟氏將寧望雪往林家一賣就帶著孩子改嫁了,墳塋什麼的肯定無人看顧祭拜。隻是林如海如此‘貼心’的安排,卻險讓寧望雪直接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