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緊不慢地抽了張紙擦嘴,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你要去看莊羽嗎?”
“看情況吧。”夏雨舒拿筷子戳了一下飯盒裡的青椒,打定主意下次不和言希一起吃飯。
她最後也沒有去看莊羽。
毀了容的人自然沒什麼好看的,雖然她還是不知道毀容對男人意味著什麼,但聽於霏當時的語氣,肯定是很嚴重的吧。
他的話,大概也不會想讓她看到,夏雨舒自認這點體貼還是有的。
五個男主沒了倆,池晏揚是車禍,撞山死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不會多好看。
莊羽也是車禍,沒死,但也毀容了。
她歎口氣,聲音低得恍若自言自語,“乾嘛總和彆人的外貌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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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耳畔疾馳而過。
夏雨舒站在跑車座椅的夾縫裡,兩隻手臂一字型大張著,獵獵而過的風與她猛烈而短暫的擁抱,然後被她狠狠地甩在身後。
她身上短袖的每一個袖筒都鼓著,夏雨舒一時分不清風從哪個方向來。
言希坐在旁邊開車,把嘴裡的硬糖嚼得嘎嘣響,直震腮幫子,“摔死了算你的。”
夏雨舒大笑,這就是她喜歡言希的地方。
她不會爺們唧唧地說這有多危險,不會強迫她坐下,更不會因為她站著就放慢一點車速。
她的車速不會因為彆人的找死行為而改變。
這多酷啊。
如果她四十二歲時也能這麼囂張,這麼放誕,她一定會狠狠愛死自己的!
“放心,我不會死的!我有主角光環!主角光環,你懂嗎?!就是那種,那種!不會死人的主角光環!”
山上的風太大了,夏雨舒隻有扯著嗓子喊,才能把聲音送到言希耳朵裡,而不是被風卷走。
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啞了,但當她大喊出聲時,聲音依舊和平常一樣響亮:“我喜歡這個遊戲!如果忽略五個男主,這就是個完美的遊戲!我愛它!”
她衷心地感謝這個遊戲給予她的體重,讓她在猛烈的山風中不至於跌倒,也感謝她的玩家身份,讓她怎麼喊也不會嗓子難受,省下了買藥的錢。
“哦吼!!!”
言希騰出一隻手,扶了扶被震得發顫的頭盔,想,我可真是個好經紀人,居然能忍受她咋呼這麼久,都沒有把她從車上扔出去。
銀白的公路像蛇一樣纏繞著蒼翠的山,火紅的跑車一路向下,疾馳而出,車上放著聽不懂的外文歌,每一個音節都被風割裂,無法進入她們的耳朵。
直到駛到目的地,夏雨舒依舊覺得耳朵裡儘是風呼嘯的聲音。
言希拔下鑰匙,順手關上了多媒體上的錄音毽——就算夏雨舒真的被甩出去了,她也能用錄音證明自己的無辜。
站在公司門口等她的是祝引玉,他似乎被猛地竄到他麵前的跑車嚇得有些心神不寧,不讚同地看著夏雨舒。
夏雨舒甩了甩僵硬的胳膊,好心解釋:“我給於霏放假了,言希送我來的,百公裡花費一顆糖。”
言希冷笑:“我謝謝你,那還是我的糖,拿我的糖給我當車費,您真大方。”
祝引玉想問百公裡是怎麼回事,從劇組到公司遠沒有一百公裡,但言希插話了,他也不好再抓著夏雨舒之前的話不放,原本想勸她下次不要乘言希的車的話也隻好咽了回去。
在電梯裡,夏雨舒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一些小事罷了,到辦公室再說。”
“小事還非要去辦公室?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祝引玉無奈地笑了:“你忘了?你把我拉入黑名單了。”
“你不要胡說啊,我沒有。”夏雨舒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好吧,還真是。”
三人進了辦公室,祝引玉多看了言希一眼,但也沒說讓她出去之類的話。
他開門見山,說了讓夏雨舒過來的原因。
情敵接連出事,他心中自是快意得很,但這兩個人畢竟是夏雨舒的合作對象和前經紀人,還都是車禍,很難不讓人瞎想。
人們倒不至於猜測是她乾的,但往封建迷信那一套想的人大有所在,娛樂圈不是經常流傳一些做法事、或者養小鬼的傳聞嗎?現在她就成了傳聞的主角了。
“所以?”
夏雨舒並不在意,這種東西私下傳傳也沒什麼,遊戲不想被封,就不會蠢到把封建迷信舞到玩家麵前來。
她看不到,自然覺得無所謂。
“這對你的輿論影響很大,難道你就不想……”
正在低頭剝橘子的夏雨舒抬頭,用一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看著他,“想什麼?”
“沒什麼。”祝引玉自知失言,有些狼狽地躲過她的視線,“莊羽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我也已經壓下去了。”
“壓下去了?”這是個社會新聞吧?夏雨舒有點驚訝,但聯想到祝引玉的母親,她又淡定了下來,往嘴裡拋了塊橘子,“有背景就是好啊。”
祝引玉不明白,她剛才還阻止自己往下說,現在為什麼又主動拋出了這個話題,他垂了垂眼,掩蓋住眼底的思索,麵上笑道:“我的背景不就是你的嗎?”
夏雨舒好奇地問:“那我的背景是不是也就是你的啊。”
“當然不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說得真好聽啊,”夏雨舒惋惜道,“可惜我就是個普通人,沒有半點背景,否則我一定會被感動地想把所有勢力都和你分享。”
“……”
祝引玉一時找不到應答的話,隻好從桌子上拿了顆糖遞過去,緩解氣氛,“橘子味的,吃嗎?”
“多謝,不吃。”
“可以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嗎?”
“不行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