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進到遊戲裡麵調查的,十不存一……(2 / 2)

否則,遊戲裡的玩家突然大量流失,必然會引起掌控者的注意,萬一那邊直接封鎖……全息遊戲可是連接大腦的,剩餘的沒來得及退出遊戲的玩家……

如果對方夠善良,幾百萬人困在遊戲裡實現“賽博永生”,外麵的人則麵臨著用大量金錢維係她們生命,和眼睜睜看著她們在現實中死去的選項。

如果對方不善良,這個世界上就會多出幾百萬個智力障礙者。

……幾百萬人排隊往河裡跳。

誰都知道不能這樣耗下去,但沒人敢去賭,在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這個賭注沒有嬴的可能,隻有輸,和輸得傾家蕩產。

掌控者可以源源不斷的從玩家身上獲取信息,但現實中的人,幾乎對她們一無所知,唯一連接彼此的隻有這款遊戲。

所以上級們在經過商議之後,決定派人進到遊戲裡。

“我們稱之為調查者,字麵意思。她們通過真實存在的玩家來了解我們的世界,而我們通過虛構的遊戲,來了解她們的世界。”

畢竟虛擬也是建立在現實之上,虛構的世界必然存在現實的影子。

“懂了,外星人搞入侵了,這個遊戲就是她們從我們這邊搶過去的窩點,裡麵的玩家是被綁架的人質,我們現在正派人潛入敵方調查。”

林識遠:……

倒是很會總結。

她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她認真聽了,還是該說她沒認真聽。

夏雨舒坐直了身體,“話說人質被綁架了,人質知道這件事嗎?”

“暫時沒有考慮過公開,在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公開隻會引起大眾恐慌。好在她們的手段稱得上是溫和——雖然調查者十不存一,但確實挺溫和的——她們會找出調查者,然後隻對調查者進行‘處理’,玩家目前還沒有被誤傷的。不得不說,很精準。”

“十不存一。”夏雨舒重複了一遍,抬起頭說,“姐,我沒得罪你吧,十不存一你還讓我去幫忙?我還沒活夠呢。”

“你剛剛還說很有意思。”

“確實有意思,但我隻想找點樂子,不想找死,更不想成為彆人的樂子。”

林識遠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從俱樂部離開了。

但她顯然沒有因此放棄,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夏雨舒收到了她發來的許多條消息,有時是幾張圖片,看起來像遊戲截圖,有時是遊戲網站上的劇情攻略,有時是一個電子文檔,點開後是《如你所願》的文案整合。

畢竟是一起共事過一起同生共死過的朋友。

哪怕後來夏雨舒退了伍,她選擇了往上爬,兩個人的心態完全不同,走的路也不同,彼此之間幾乎沒怎麼聯係……但,最基本的了解還是有的。

夏雨舒承認自己有點心動了。

“這個項目是女人負責的,還是男人負責的?”她主動問道。

“最開始是我在負責,我手下二十來個人有女有男,有的被困在遊戲裡,有的變成了智障,於是我被罷免了。”

“後來上任的是男人,他手下基本都是男人,在這幾年大概有1000個人進入遊戲,然後,”林識遠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道,“多了九百九十多個智障。”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給我提供了這一千多個失敗案例,我重新負責了這個項目,目前正缺人。”

“我最近有空。”

“什麼時候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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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基地從外麵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型的產業園,隻有幾棟矮樓。

林識遠站在門口等她,旁邊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寒風中倔強地單手玩手機,玩幾分鐘就換一隻手,然後把凍僵的手放在嘴前哈氣。

夏雨舒看了她一眼,轉向上級:“再怎麼缺人,也不至於把剛畢業的大學生騙過來乾這種危險性極強的工作吧?”

“不是騙來的。”

“她看起來像是大學生找不到工作,聽你說這裡月薪三千包吃住還給開實習證明,就樂顛顛跟過來了。”

“當我麵議論我?”旁邊的大學生把手機放進口袋裡,一邊對著手哈氣,一邊上下打量著她,“就是你說我找不到工作?等著,你在遊戲裡的人設就給你安排這個。”

“?”

“賀竹悅。”上級指了指她,向夏雨舒介紹道,“負責催眠的,在這方麵是個天才。”

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確實剛畢業。”

和她們比起來畢竟是年輕人,眉宇之間還能看出稚嫩。

賀竹悅不滿地撇嘴。

進入遊戲需要催眠,主要是為了讓調查者忘記自己調查者的身份,以免被遊戲掌控者發現她是調查者……有點繞,但很有必要。

全息遊戲直接連接大腦,而她們並不知道對方科技究竟發展到何等地步,多加提防肯定沒錯。

賀竹悅給她準備的人設,是一個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在寫論文和去實習之間選擇了玩遊戲。

夏雨舒本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看完室內的布置之後,她沉默了。

兩張上床下桌,牆上的掛鉤、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專業書、係在床腿上的吊床、櫃子裡半遮半掩的小電煮鍋、筆筒裡幾雙攢起來的外賣筷子……真實過頭了。

“你來真的?”

“當然,難道你進了遊戲後就不出來了嗎?出來後看到的不是宿舍,那不就露餡了?場景當然要真實。”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呢?既然可以催眠,你自己催眠自己不行嗎?”

“你更適合,男的太多,我嫌惡心。”

“?你爹死了!”

“嗯,”賀竹悅淡定地說,“死十幾年了,你怎麼知道?看來催眠不太成功,意誌挺堅定啊,還能接上.我的對話。”

夏雨舒這時才知道,原來催眠早就開始了。她原本以為,催眠就是心理師拿著一塊懷表在人麵前晃啊晃,但賀竹悅解釋說,所謂催眠其實更像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

有的人會在遭遇巨變之後,選擇性地遺忘掉一段記憶,這就是心理暗示,而催眠師做的,就是通過各種手段無中生有,讓她的大腦自我蒙蔽,遺忘掉一部分記憶,或者憑空生出一段記憶。

也不知道該說心理素質太強,還是太過警惕,夏雨舒第一次催眠以失敗告終,哪怕後麵成功了,林識遠依舊很不放心。

“小賀你就先留在她這裡,時不時給她加固一下。”

“放心,我知道。”

無論是夏雨舒誤喝的苦澀檸檬水,還是看了讓人頭暈的畢業論文,都屬於“加固”。

劑量下得太猛,以至於夏雨舒直到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才徹底從中走出來。

她比較自我中心,不會因為對方比自己年紀小,就多加關照,巧的是,賀竹悅也不會因為她是年長的前輩,就對她有什麼敬意。

兩個人的相處挺像是同齡人。

她大學畢業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早就忘得一乾二淨,賀竹悅又是剛畢業的,對大學生的情況很是了解,把她糊弄過去綽綽有餘。

所以夏雨舒一直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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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舒在遊戲裡記錄在小紅本上的信息,被拷貝到了u盤裡,賀竹悅把它們打印了出來。

現在她們三個人正聚在一起討論。

“咱們上級的上級……的上級,對那些掌控者——或者外星人?算了不重要——反正對她們那邊沒惡感就是了。”夏雨舒說。

她感覺自己被忽悠了,林識遠極力渲染,又是說想把所有人都困在遊戲裡,又是說會多出幾百萬智障,搞得她以為雙方關係極度緊張,下一秒就會開戰。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警惕是有的,畢竟憑空竄出來一個高於自己的文明,換了誰都要擔心。但要說是厭惡……應該是沒有的。

“很正常吧,哪有女人會討厭一個由女人掌控的世界。”

雖然在還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假定對方是碳基生物,是人類,是女人,不太符合邏輯,但從對方對遊戲進行的改動來看,似乎隻有這種可能。

“好消息:她看完我弄來的這些東西,應該就更沒有惡感了。壞消息:我覺得外星人應該對我們的世界有惡感。”

“很正常吧,哪有女人會喜歡一個不由女人掌控的世界。”

“那她們會不會邊了解我們,邊罵我們廢物啊,幾萬年積累下來還能被偷家。”

“很正常吧,哪有女人會不罵……”

夏雨舒:“她們罵不罵另說,你再用這個句式敷衍我們,我就揍你。”

賀竹悅:“……你再說揍我我就揍你。”

林識遠早就把電子版整合了發給上級,此時正在等待那邊回複,暫時沒空參與她們的鬥嘴。

等她收到回複,結束線上會議後摘掉耳機,那兩個人鬥嘴的話題已經變了。

“你還強製我出倉,你是真不怕我變成智障啊。”

“給你設個限,免得你玩得忘記時間了。”賀竹悅滿不在意地說,“你不會的,在對那些慘遭智障的調查者進行統計彙總之後,總結出一個共同點,而這個點,你身上沒有,所以她們不會把你怎麼樣。”

林識遠發現自己插不進話,一時半會也想不到需要她們做的事,乾脆就悄聲從房間裡走出去,輕輕地掩上門。

這段時間大家繃得很緊,夏雨舒還好點,她被催眠了,倒是無憂無慮,賀竹悅是壓力最大的那個,她要隨時觀察夏雨舒的狀態,還要一直配合著演戲。

現在事情結束了,能鬥鬥嘴舒緩一下也是好的,反正不可能真的吵起來。

“我第一次見玩個遊戲每隔半個小時跑出來一次的,你玩遊戲就不能好好玩嗎?你知道我有多膽戰心驚嗎?”

夏雨舒第一次從遊戲倉出來時,她用於輔助催眠的藥物還放在桌子上,沒來得及收走。

在她的設定裡,她們是關係非常好的室友,這直接導致夏雨舒一點邊界感也沒有,上手就拿,把她嚇得夠嗆,趕緊扯了個借口把東西搶過來。

“我為了不露餡,都開始漫天扯謊,說我是個賣化妝品的微商了。幸好你不聰明,這破理由都能把你哄過去。”

夏雨舒:“……”

她上大學時流行微商賣化妝品,哪怕是被催眠了,潛意識還在,所以不覺得這個理由有什麼問題。

現在想想,確實有點不太聰明。

賀竹悅看她吃癟,心情好了不少:“不說這個了,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重玩一遍,走權謀線,搶武明熙的皇位。”夏雨舒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吧,我就知道你玩上頭了,不給你設限你就不知道回來。”

夏雨舒聳了聳肩,轉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神色一變,正色道:“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幫我做一下。”

她很少用這麼客氣的語氣跟彆人說話。

賀竹悅神色也鄭重起來,猶豫片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幫我買兩個雜糧煎餅,謝謝,我一會兒從遊戲倉出來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