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田快速穿梭在一家家酒店、街道,查詢開房記錄,與街頭混混打探消息。李又乾那個“萬事小靈通”的綽號不是白給的,因為父輩的關係,他16歲進入西鎮公安局做臨工,如今都過了十個年頭,對各路牛鬼蛇神都有所耳聞,人脈廣泛。
淩晨一點,東鎮一家酒吧內,喧囂震天,煙霧彌漫。
一個黃毛卷發、穿著黃色羽絨馬甲的年輕人在人群中招搖,猥瑣的目光不斷在女人臉蛋和臀部上晃來晃去。
“海哥,什麼時候回來了?聽說你最近在洛城發財,也不帶上小弟。”一個鍋蓋頭穿黑色羽絨服的肥胖子混混主動上前套近乎。
李七海斜睨對方,“帶上你,你夠格嗎?”
肥仔混混賠笑道:“是、是,海哥吃肉,賞兄弟一口湯嘗嘗也行。”
李七海一臉嘚瑟,已鎖定今晚的目標。“算你識相,下次吧。現在那邊風聲緊,我回來避避。”
肥仔順著對方目光瞧見舞台上跳鋼管舞的年輕女子,嘿嘿笑著奉承道:“海哥是不是看上那妞了,包在我身上。”
李七海賤笑道:“我看上的妞,哪個跑得了,你等著聽牆根唄。”
王有田推開酒吧大門走入,踮起腳尖四處張望,很快發現了李七海。
無巧不巧,李七海也瞥見了他,二人目光空中觸碰,一個眼露驚喜,一個眼藏驚慌。
李七海現在做賊心虛,瞅誰都有幾分像便衣,畢竟這一回他在洛城犯下的案子不算小。
他頭一矮:“幫我先擋擋,洛城的條子追來了。”
說完,撒腿就往酒吧後門跑。
王有田跳著罵了一句“媽的,敢跑”,奮力撥開人群追趕過來。
肥仔混混哪敢上前阻攔,故意蹭一下他,閃到了一邊去。
二人一追一逃,快速衝出酒吧,在一條條巷弄裡繼續你追我趕。
逃跑途中,李七海撥了一個電話,隻來得及說一句“救我,老地方”,十來分鐘後,他帶著王有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王有田得意看著對方,“我叫你跑,怎麼不跑了,我的一百萬星晶幣!”
李七海站定,絲毫不慌,“哥們,何必呢,都從洛城都追到川城。放我一馬,我姐夫也是警察,說不定你們都認識,大家都是一家人。”
王有田一怔,笑罵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姐夫是魏喜吧,他就是我的一百萬,哈哈!”
李七海心想該不是碰上個愣頭青,什麼“一百萬”,他賠笑道:“你看,你果然認識我姐夫。”
王有田一臉不屑,“去,我才不稀罕認識他,說,為什麼白晶賓館有你的開房記錄?”
李七海有點驚愕,隨即醒悟過來,“白晶賓館?我沒有啊,我才從洛城回來——對了,一定是我姐夫乾的,他開房一貫用我的名字。”
王有田臉上露出一個驚喜表情,“果然是他,我這該死的鼻子太靈了!”
李七海突然詭笑起來。
“你笑什麼?”王有田察覺不對勁,剛要轉身,頭上已挨了一記悶棍,眼前一黑瞬間躺下。
李七海道:“黎哥,怎麼才來?”
一個風衣男人從黑暗中現出身形,看了一眼李七海,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王有田。
叫“黎哥”的男人道:“怎麼回事?”
李七海道:“洛城那邊的地下賭場被端了。”
黎哥深深看過一眼對方:“這事魏隊已經知道了。”
李七海心下一虛,扯開話題:“我以為這家夥是洛城那邊來的,好像不是。我姐夫這邊該不是得罪什麼人,誰敢查到他頭上了?”
黎哥蹲下身,在王有田身上一陣摸索,連個錢包都沒有。“應該是川城這邊的,洛城動作應該沒這麼快,就算有的話,魏隊怎麼都能提前聽到一點風聲。”
他又道:“沒證件就好,先當什麼都不知道,審審這家夥。”
王有田的錢包正是被那個肥仔混混一蹭的時候,被順手牽羊了。
李七海走過去,拿起木棍又狠狠在王有田身上掄過幾下。“什麼玩意,還一百萬呢。”
黎哥道:“夠了,不能再弄出人命。”
一座廢棄廠房內。
王有田頭上套著一個黑布袋,雙手雙腳綁坐在一張椅子上。
李七海打開一瓶礦泉水,緩緩從他頭頂澆落。
王有田一個激靈,蘇醒過來,本能地掙紮了幾下。
“你們是什麼人?我可是警察,襲警是重罪。”
李七海一棍子揮過去,“打的就是你這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王有田吃痛,躲閃不掉,隻剩下嘴裡哼哼的勁。
黎哥譏笑道:“警察?你有證件嗎?”
王有田一臉苦相,“在我衣兜裡。”其實那也不是警官證,就是個工作人員證件,李又乾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警察。
黎哥笑道:“你身上什麼都沒有,老實說吧,你是乾什麼的?”
李七海又是幾棍落下。
王有田呼痛不已,哼唧道:“彆打、彆打了!我真的是警察,我是西鎮公安局的李又乾,你們去查一查就清楚了。”
黎哥道:“西鎮?曹達是你的上頭。”
王有田連連點頭:“是,是的。”
李七海問:“你為啥追我呢?”
王有田還想蒙混過關,說道:“局裡最近在查一件□□案件,你在白晶賓館開房次數不少,我就追你囉。”
李七海看向黎哥,心裡有點相信了的意思。
黎哥冷笑一聲,“這小子耍滑頭,沒說實話,先打斷他兩條腿再說。”
“你有種,敢騙老子,待會有你哭爹叫娘的時候。”李七海將手中木棍掄得呼呼有聲。
王有田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原本還想耍點小機靈躲過一劫,回去後好在“娘娘腔”麵前吹噓一回,這下全完蛋。
他急道:“彆打,我交代。最近西鎮有個女人自殺了,東鎮兩個男人死了,有個私家偵探陳誠——你們應該聽說過,他本來是嫌犯,後來被放了,心有不甘,決定要查一查這個案子,他答應給我一筆錢,我就是個跑腿的,他才是主謀。”
李七海一頭霧水:“什麼亂七八糟的?死了這個、那個?又冒出個私家偵探來,你小子胡說,想死是吧?爺成全你!”
黎哥沉思一會,麵色陰鬱起來。“他這次老實了。那個私家偵探有個綽號叫陳鐵頭是吧?”
王有田連連點頭。“我什麼都說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黎哥嘀咕一聲,“這事兒有點棘手了。”
李七海疑惑道:“那點子有點紮手?”
黎哥沒理會他,“這事讓魏隊作主吧。”
他又對王有田道:“會讓你走的,到時看誰來東鎮領人。”
說著衝李七海使了一個眼色。
王有田造孽地又挨過一記明棍,暈死了過去。
車子在一家賓館前停下,天色已黑。
趙璋、尚雪都感到有些心倦神怠,返程路上差點發生了車禍,二人決定在此先住一晚,明天一早趕回西鎮和王有田會合。
在回來路上,二人又將新獲得的信息分析梳理過一遍。
從周莘的角度來分析,她要報複,理所當然是以第三者身份介入,讓對方妻離子散,目前有嫌疑的是賴富貴、魏喜和趙宣明三人,也就是說周莘與三人均有染。
那麼殺人動機就有了,周莘借腹中胎兒要挾對方離婚,這人多半不答應,於是殺機滋生,殺人滅口。
這麼一來,趙宣明反而似乎首先可以排除懷疑,從東鎮案情來看,趙宣明是主動上門挑釁,導致兩人身死的悲劇發生,由此判斷,他對周莘是真心的,不算草率。
接下來,首先要查明的是十年前,賴富貴、魏喜和趙宣明三人是否住在周莘當年行竊的那個小區。
陳誠這個身份略有印象,那個小區叫光華小區,他和魏喜一起警校畢業,魏喜家庭條件較好,平常很少住單身宿舍,他父母家好像就住在那一帶。
那麼問題又來了?
從掌握的信息來推斷,賴富貴是運輸老板,有錢,他包養了周莘;周莘又私下與趙宣明情投意合;魏喜憑什麼接近周莘呢?
尚雪當時說了一句,魏喜作為刑偵隊長,各方麵消息靈通,他會不會是第一個發現周莘真實意圖的人,並憑此要挾周莘,於是兩人發生關係。
趙璋不得不承認,尚雪想象力豐富,而且不是天馬行空、毫無道理和根據的想象。
如此一來,周莘報複的對象就限於賴富貴和趙宣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