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見也見過了，該辦正事了！”尚雪衝趙璋一眨眼，似乎急著把這位便宜師父拉走。

“前輩，要不要吃點東西，嘗嘗晚輩的手藝！”王有田要死不死地跑出來獻殷情。

尚雪狠狠剜了他一眼。

“唔！品相不錯！”孫老魈微微頷首，“乖徒兒，放心，有師父在，什麼事都不是事，我已經好久沒有品嘗過凡人食物了！”

孫老魈單手一招，一隻烤全羊飛來，他嘴巴驀然張大幾倍，將整隻羊塞了進去，“哢擦哢擦”幾聲，嚼碎吞下。

這副吃相比之大烏龜半點不遜色。

幾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似得了大白鵝癡呆症，趙璋想起，對方本尊是一位千年老妖，如此才屬正常。

“不錯，不錯，鮮香麻辣帶勁，小子，我不會白吃你的東西，待會送你幾樣煉丹的山中之物。”

孫老魈已兀自在王有田從儲物袋搬出的一副桌椅前坐下，又自己掏出一壇仙釀。

大烏龜不傻，當起了跑狗腿的角色，一邊殷勤倒酒，一邊奉上本屬於自己獨享的美食。

“你師父本尊到底是什麼？”趙璋偷偷問向靠近過來的尚雪。

尚雪低聲道：“天上飛的，大鵬鳥。”

趙璋心道，難怪那隻大烏龜一副老鼠給貓當伴娘的感覺，戰戰兢兢作死樣。

這一頓直吃到月上中天。

“師父，我們該走了，事不宜遲。”尚雪依舊想著儘快把人拉走，就是不說原因。

王有田正喜滋滋打量著孫仙長送出手的幾樣山中天材地寶，不愧是元嬰扛把子，樣樣都不是凡品。

“走什麼走，怎麼也該讓前輩休歇一晚不遲，明早我趕早給前輩做一道八珍寶早飯，以答謝前輩賜寶之恩！有了這幾樣寶物，煉製‘七彩仙丹’的原材夠了！”

他看也不看尚雪的臉色，自顧自奉承拍馬屁。

大烏龜心裡雖怕得要死，也努力擠出來一副龜笑，鼓著綠豆眼“嗯嗯”不止。

“也對，我與鄺丹師一見投緣，鄺丹師這一手廚藝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嗻、嗻，叫老夫意猶未儘啊！”孫老魈豎出一個大拇指。

“師父，你忘了——”尚雪有點急眼了。

“乖徒兒，為師知道你擔心什麼，區區小事，這不有趙地仙呢！”看樣子孫老魈是打定主意了，這頓早飯非吃不可。

尚雪怒瞪一眼王有田，“自作孽，我看你怎麼死！”她氣呼呼地一轉身，直朝山莊外飛去。

“我這乖徒兒，什麼都好，就是氣性不小，趙老弟，以後多當擔些。”

在緊抱“大腿”的一人一龜領路下，孫老魈悠然愜意，也不阻止。

王有田不忘回過頭，衝趙璋扮個鬼臉，顯示自己這番拉攏元嬰大仙的功勞。

趙璋一拱手後，望著尚雪離去的方向，擔憂是沒有的，就是搞不清她這葫蘆裡藏的什麼藥。

夜半三更，趙璋在一間偏房內，第一次學著修士打坐，收斂心神，放緩呼吸，摒棄雜念，身心萬象俱當空。

院內一道風聲飄過，他知道是尚雪回來了。

房門一把推開，尚雪闖入進來，急道：“快走，這裡危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趙璋緩緩睜開眼睛，短暫陷入“坐忘”之境，令他無論是此世界假身，還是現實界真身，都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心和氣正之感，“清靜以為天下正”，果然不虛。

他仿佛身心靈魂都得到一遍洗滌，感受到一股隱隱的升華，金丹巔峰大圓滿的瓶頸似乎有所鬆動，元嬰在望。

“走，為什麼要走？有令師在，哪裡來的危險。”趙璋目光清澈似泓泉，心間一片平靜祥和。

尚雪一跺腳，“彆囉嗦了，我師父就是危險，快走！”她已搶身朝屋外走去，一回頭隻見趙璋依舊穩坐如老狗。

尚雪近乎懇求道：“你信我一次吧？”

趙璋道：“為什麼？”

尚雪道：“你是不是已進入過‘坐忘’之境？”

趙璋點頭。

“完了。”尚雪哭喪著臉，“已經晚了，我就不該一時心軟，不該回來的。你看看我、看看四周有什麼變化沒有？”

趙璋定睛凝神，一眼望過——沒什麼啊。

眨眼之後，他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尚雪身後一條彩色鹿尾乍隱乍現，麵容亦是模糊不定，時而人像，時而鹿臉。

“你要現形了！”

他話音剛落，又發覺尚雪身後的兩扇房門，好像各長出了一隻橢圓形的眼睛，再望過一周，桌案上那隻被小公主吃掉綠植解藥的花盆，也好似長出了一隻獨眼——不對，光滑的桌案正麵也長出了一隻碩大的圓眼。

身下突然一道細聲細氣的尖叫聲響起：“你壓得我好痛！”

趙璋渾身一個激靈，跳下木床，隻見床頭的板麵生出來一雙眼、一張嘴，聲音正是從那張嘴巴裡發出。

尚雪額間細汗淋淋，“快閉上眼，跟著我念——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聞不見，什麼也不想見！”

趙璋哪敢再有絲毫遲疑，依言而動。

“為什麼？”

尚雪道：“這是我師父的八識之境，你我皆已陷入其中。”

趙璋換了個問題，“怎麼會這樣？”

尚雪終於道出原因，“師父修煉‘月有陰晴圓缺’功出差錯了，每晚發作一次，一次一個時辰。”

趙璋還想再問點什麼。

尚雪道：“彆八卦了，守住心神，對，一定要守住心神，真正的危險還沒開始呢！”

趙璋：“……”

他終於想明白，尚雪為什麼急著拉走這位元嬰大地仙了！

該死的廚子，這一次是抱上了一條有瑕疵的“鳥腿”，坑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