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光幕大門，是一條長長的透明甬道，甬道外兩邊形同虛空，無數白色光點飛舞，有大有小，軌跡毫無規律可循，偶爾兩個光點撞在一處，漸漸開始融合成一個新的白色光點，更多地是兩者一觸碰即爆起一團小小煙花，消泯於無形。某些大的光點，一下吞噬掉幾個小光點，體積微乎其微地增長一些，倒黴地則反而迅速縮小起來。

“這是一片腦電波磁場，天哪！”孫旭失聲叫道。

見三人都望著自己，他強抑心中激動，簡單解釋一句：“那個光頭少年、純粹意識體生命就在這裡產生的。”

趙璋緊皺起眉頭，“也就是說，還有可能產生第二個。”

“啊，是哦。”站在一個科學家的角度，孫旭才顯得如此激動，他對倆兄弟的父親、他的導師趙誠的敬仰之情，在這一刻達到一個從所未有的地步。

趙琛目光閃爍，聽著二人對答，並未開口。

四人中，顯得最輕鬆的是尚雪，弟弟已經被救出，她隻是以一種好奇心態觀望一切。

一路前行，四人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約莫一刻鐘後，終於來到那一座如同迷宮幻境的大廳。

兜帽老人端坐在一排虛擬屏幕前，神色平靜看向走進的四人。光頭青年雙手握拳立在一旁，一臉不服氣又眼色貪婪地盯住趙琛。

他身形雖有所變化，但幾人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之前差點害死所有人的少年。

“父親。”趙璋對著兜帽老人稱呼道。

趙琛、孫旭反應也不慢，一人跟著稱呼“父親”，另一人彎腰一躬，滿麵崇敬道“老師。”

兜帽老人取下兜帽，露出一張花甲滄桑的麵孔，正是啟雲創建人之一的趙誠。

“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為什麼要回來？”他目光落在趙璋身上。

趙璋道：“我覺得你的做法不對。”

老人頗有玩味一笑，“這麼說，你想阻止我？也對，這幾年，你滿世界看似遊山玩水，暗裡遍尋名醫，就是要找出自己從不生病、不畏寒熱的原因，因為你也擔心自己是一個和他一樣的怪物，是吧？”

老人把目光指向趙琛，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在他口裡隻被稱作為“他”。

趙璋目露一絲悲傷。當年自己離開啟雲公司，其實是父親趙誠所說給他置身事外的一次機會。

弟弟趙琛才是真正的“試驗品”。

“事已至此，隱瞞已毫無意義。”趙誠像看待一件滿意的物品那樣看著趙琛，如同對待身旁光頭青年。

“八歲那年，在這個地方那場雪災之後，你就成為了一個植物人。我費儘心思，不斷模擬你的腦電波頻率，才讓你重新‘活’過來。知道你為什麼需要卡片幫助提醒記憶嗎？十八歲前每一年需要一次腦科手術嗎？那是隨著年齡增長，為了不斷更新你腦內的頻率芯片。”

趙琛麵上表情陰沉不定。

老人一頓，麵露詭異神色，指向光頭青年，“你現在是不是很渴望得到他，他和你的心思一樣。你們都是我的半成品試驗品，壽命超不過四十歲，隻有兩者融合才會成為一個完整的試驗品，畢竟一個人的神經元是以億萬計算，如此產生的腦電波頻率才算得上一個正常的人，當然要比一般的人聰明厲害許多倍，這才是我提出創建啟雲公司的真正目的。”

“我是不是很偉大？兩位老朋友！”

幾人早已被他的一番言語震驚得無以複加，根本反應不過來最後一句話所指。

老人卻一手指向尚雪，一眼斜斜望向頭頂。

尚雪眼睛一閉，再次睜開來，目光不複此前清澈。

“你真是瘋了！這和克隆人有什麼區彆？”她吐出的聲音帶著幾分老態和憤怒。

“差異太大了！還想不明白，一個純粹意識體生命從誕生開始，然後吞噬、融合、進化，可以隨意進入現實世界，實現另一種意義的長生——哈哈哈，有時稍稍想一想，連我不禁都要佩服我自己。”

“徐閣，我早說過，你一輩子淨愛搗鼓病毒木馬的，沒啥大出息。”

老人趙誠隨手在空中一抓，一條數據河流飄入他掌心，被他揉成一團。“你在這個女孩子的意識內植入線性病毒，帶入元宇宙，有意義嗎？對我而言，太小兒科了。”

他再隨手一捏，那一團數據流化作一個晶瑩水泡炸裂消逝。

“至於錢元，”老人重重一頓，“我要好好感謝你才對。當年若不是那臭婊-子和你暗通款曲，我也狠不下心來全身心投入元宇宙和純意識的研究。你以為那場雪災是意外嗎？你們這對狗男女，在我和家人休假旅遊的時候，都忍不住——你比徐閣更不如，就是一頭管不住下半身的雄性動物而已，當年若不是需要你來投資，我豈會拉你入夥？”

啟雲元宇宙總指揮中心，一塊巨大的虛擬屏幕上正清晰入微地顯示著大廳內的一切。

一位體格健碩的老人舒適坐著，一手端酒杯，另一隻手不老實地遊走在喬安娜的長腿上。

聽到大廳內那一番言語，隻是冷冷一哼，麵上尷尬之色轉瞬即逝。

老人趙誠又微笑道：“想來你也不會生氣，我們始終是最好的合作夥伴，難道你不奢望長生，以意識之體擁有一副更健康更年輕的身軀？”

錢元嘴角半歪，半晌後磔笑一聲，回應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董事會也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元宇宙運作。”

“那就好，我該花點時間處理家事了！”趙誠滿意道。

“你們還等什麼呢？”他一指趙琛和光頭青年。

趙璋已拔出□□，轟向光頭青年，竟被趙琛右手一磕，失去了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