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這已經是你一周之內和我說的第八次你們‘分手’了。”夜思雨做了一個抽煙的手勢，雖然她的手裡並沒有煙，但如果單從神色上看，她確實顯得很滄桑，“所以你們到底分沒分手啊？”

“大概······沒有？”栗芷婉想了想，“我們都和對方提過分手，但也都沒有得到明確的回複，外人默認我們在戀愛，我們也就好像一直還在一起了。”

“薛定諤的戀愛？一種在外界未觀測狀態下你們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關係？你們一個個也真會玩的。”夜思雨吸了口氣，“白斬的對象隻活在對話框裡，你更是直接遇事不決，量子力學了？戀愛的人都喜歡未知主義？他不回答你你還不能回答他啊，一個‘嗯’不就完事兒了麼。”

“不是的，你知道他是陳家大少爺的吧？我隻是有點兒害怕我提分手後他針對我。所以我要想辦法讓他徹底對我死心。”

“心照不宣還不夠，必須得恩斷義絕啊。典型的‘你喜歡我哪裡，我改’式發言，你還真夠絕情的。陳家大少爺？我知道啊，不是因為學習成績一般出國留學了嗎？總是靠著家裡麵，算什麼高富帥？自然是配不上我們自立自強的栗小姐的。”

夜思雨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整個人都快變成吐嘈役了好吧？再這樣我下次真的拿到這個標簽，你是要負責的。話說，你倆現在有什麼標簽？”

“我的標簽是‘漂泊不定的風’，他的則是‘常年積雨的雲’，不過要是保持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說不定真會應你說的變成‘薛定諤的戀愛’呢？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未知屬性可就不好了。”栗芷婉說，“得儘快改變這種情況。”

“很奇怪的，對吧？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是不是生活在某個混蛋作者的筆下。”夜思雨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們的所做所為使我們擁有‘標簽’，標簽又會影響我們的思想行為，愛是可以量化的……所有的感情都是。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標簽確定了你們就真的隻會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了。”

“我……不知道。”剛剛還渣女式發言的栗芷婉罕見地有了一絲迷茫，“我隻是在換標簽前和他吵了一架，然後我的標簽就不再是‘熱戀中的栗小姐’了。我現在完全感受不到對他的喜歡，而他也一樣……我們後來也越來越僵。”

“你們的感情‘喪失’了。標簽一般是將某方麵性格或感情具象化，失去了標簽，自然也就可能失去了對應的感情。正常情況下，它是不會與現實有太大出入的，但換標簽時的吵架改變了你們的戀愛狀態……我願稱是你的戀愛出了bug。”夜思雨忽然提議，“要糾正錯誤麼？”

“怎麼糾正？”栗芷婉有點麼好奇。

“有些人獲得的標簽有特殊屬性，甚至可以修正其他人的標簽。”夜思雨不緊不慢地說，“就像我，你知道的，在曾經上學的時候我有段時間成績不穩定，常常在好與不好之間來回跳躍，但因為我之前成績比較優異，所以導致了大家對我的印象是‘這次她隻是失誤，下次她一定可以’，我也因此獲得了‘下次一定’的標簽，在同類型事件中，我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也一定會成功。”

“而我認識的人中，剛好就有那麼一個可以修改標簽的人。曾經有一個很優秀的女生被人造謠中傷，導致她的標簽被改變了——畢竟標簽是一個綜合評價，與自身狀況和他人認知都有關係。如果隻是零星的惡意還好，要是輕信謠言者遠比知道真相者多，那麼便會讓人深受其害。不過那個人憑借自我意誌克服了部分標簽影響，又在後來參與協助了，‘認知修正’事件，所以她獲得了SSR的稀有標簽，並一直保持了下來。”夜思雨停頓了一下問，“你要見她嗎？”

“嗯。”栗芷婉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輕輕點了點頭。

No.2

栗芷婉盯著眼前的兩管試劑，它們其中一支是透明的粉紅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暗戀的憧憬和少女的心動，另一支則是鮮豔的大紅色，一種層層鋪開卻又純粹的熱烈。“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栗芷婉覺得這或許是描述它最合適的語句。

“隻有標簽的擁有者可以真正知道標簽的特點和屬性，被‘提取出來’的標簽隻能通過顏色來大概判斷它的類彆。不過一般出自正規渠道的標簽也不會有什麼負作用就是了。”為他們解釋的是一位名叫晏寶寶的女子，身上帶著一點煙雨江南的氣息。

一個憑借自我意誌克服了部分標簽影響……在惡意詆毀下卻光芒不減的很優秀的女生。栗芷婉又想到了夜思雨的評價。

“不過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建議你們更換標簽。因為標簽是人情感性格、關係的具象化，你們若是使用難免會被彆人影響。你們隻是因為吵架時換標簽影響了正常的關係，努力克服還是可以避免的——隻要你們可以認清自己的心，很快就能重歸於好了。”晏寶寶這個話是對著兩個人說的，因為和栗芷婉一同前來的，還有她名義上的男友，陳韞慶。

“不了……謝謝。”栗芷婉沒有因為晏寶寶的話而改變想法。她真的不覺得自己可以愛上這種樣子的陳韞慶——幼稚、陰晴不定又喜怒無常。

隻要更換了標簽，就可以擺脫這種狀態了吧。栗芷婉想。讓一切就此回歸正軌，不要去這樣兩個人心知度明的相互折磨下去了——

“標簽是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就像夜思雨的標簽‘下次一定’，有人可能是‘下次一定，這次白嫖’，也可能是‘下次一定，這次不乾了，拖著吧’，為什麼她卻是‘下次一定成功’？說到底還是和人的本身有關。”晏寶寶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你們想換就換吧。”

栗芷婉喝下了那支粉紅色的試劑，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心裡蔓延，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兩個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無儘的監視和指責，不是那種讓人透不過氣的爭吵，而是……一種溫和的關注，一種讓人想要去就此沉澱下來的心安感。

這是愛嗎？又或者，這真的是她從前的感受嗎？栗芷婉沒未由地感覺到陌生，但毫無疑問她會溺死在這情緒裡。

她看了看陳韞慶，發現陳韞慶也在看著她。他們沉默著，卻又似乎不會特彆的尷尬，最後他們像所有熱戀的情侶一樣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No.3

“老板，一杯伏特加。”程易走進酒吧，隨意掃了一眼，然後在那個酒吧裡最顯眼之人對麵的位置上坐下。

“桅墨，你的特效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我在看了你一眼之後，就被‘神秘莫測’‘恐怖如斯’刷屏了。”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啊。我隻是在某次聚會進門時恰好碰上音樂響起而已，結果標簽就變成了‘開局自帶BGM的女人’，後來人們還越傳越離譜，現在我的標簽已經成了‘一個自帶氣場的女人’。”

“啊，亂傳什麼的最麻煩了。當初的‘認知修正’事件我可是差點兒猝死在加班的奔波裡。”程易像是回憶起了不好的事，聲音都暗淡了一些。

“就是當初那個用真實人名寫網絡小說導致標簽錯亂的事件嗎？其實我也很好奇，引得‘國家淨網’的喬家大小姐到底是什麼身份。”桅墨提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