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安抓住季秋時的衣袖,“季秋時,我想你陪我。”
季秋時暗自“嘖”了一聲——麻煩。
他躺在沈渝安身側,為他將亂了的被子拉直,蓋好。
“睡吧,陪你睡著。”
帶著笑意沒過多久沈渝安便睡著了。
季秋時小心的收回手,下了床。
“大人?!”邱戰對著季秋時低頭行禮,下垂的雙眼遮蓋住他眼底的震驚。
季秋時抬起手,“去尋個大夫來。”
“是!”
季秋時一邊由大夫清理傷口,一邊聽著堂下邱戰的彙報。
心中對沛縣有了一定的了解,抬眼,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堂下的邱戰,這沛縣可不簡單,上輩子因裴思清之死,新帝震怒,各地學子,百姓等也紛紛上書請求徹查。
當時首輔於他也不算信任,借著讓季秋時出去避一避風頭的名義,將季秋時下放荊州。
估計那時首輔就想著如何把自己推出去抵罪,順水推舟的讓自己離京。
隻留“裴軍”兩字給季秋時,意讓季秋時查一查荊州是否殘留是當年裴大將軍的軍隊。
就連季秋時也沒想到,他當真在這荊州查出了點什麼東西。
裴思清臨死前的話語終究在季秋時心裡留下幾分痕跡,在荊州他總會時常來到裴思清死前的院子。
裴思清的話莫名的總是在腦海中回響起,裴家滿門忠烈,哪怕季秋時再是狠毒對於裴大將軍心中也是存了幾分敬意。
那是憑一己之身便護了大晉十年之久的將軍。
而他卻害死了這個一心為民,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唯一的孩子,說不上是羞愧還是歉意,又或是被外放荊州的苦悶,人生的不得意……讓他總在此酩酊大醉。
他盯著裴思清死的位置,血跡斑斑,鮮血直流……
“大晉,永存!”每每想到這句話季秋時都會發笑,若大晉再如此下去,季秋時猜想不過二十年,大晉這座表麵莊嚴威武的高樓便會轟然坍塌,但這關他季秋時何事,他要做的隻是好好的把握機會繼續向上爬。
一時外放罷了,他總會回去的。
他會等著那個機會的出現,然後順著這個機會使勁的往上爬。
隨著季秋時在這裡呆的越來越久,慢慢的他發現這院子外經常會有人在外晃悠著。
他安排侍衛守著,守株待兔,終於抓住了那人。
那不過是一個乞丐,有趣的是,他是受了一人的打點要求他經常看著這院子,時不時的還會有人來清掃。
裴思清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如果——
如果那不是裴思清死前無聊的感歎亦不是對季秋時突然的勸誡,而是對藏在附近他的部下的話語。
一想到此,心中懷疑的種子快速出根,發芽。
他暗中查了十幾日,終於抓到了一人。
那個請乞丐時常看著屋子的人,同時也是裴皓將軍的舊部。
沒能從那人口中問出點東西那人便趁著他們不備之時自殺了。
線索斷了,季秋時卻不放棄,終於他查到了一個與裴家軍可能有著極大關係的地方——沛縣。
沒等季秋時細查,按捺多年的小皇帝終於開始對首輔出手了,於是季秋時被緊急調回京城,他也隻得放棄繼續調查。
今世,按照他與小皇帝的約定最少也有一兩年的時間給他慢慢查。
沛縣上任縣令因為貪汙被抓,上上任縣令由於強搶民女尋歡之時被那民女刺傷,傷重而亡。
而這二位縣令有個共同點便是他們都是元首輔那邊的人。
一旦將所有事情聯合起來,事情就變得可疑多了。
這荊州上下都有著元守臣的人,官官相護之間又怎會那麼快就被查出貪汙,而至於縣令被民女刺傷,那刀器又是從何而來?
每件事都布滿了疑點。
不過,季秋時覺得最可疑的便是在這縣令府呆了十幾年的邱管事。
若邱戰是幕後之人,一切便順理成章多了。
貪汙的賬冊是邱戰交上去的,那民女極有可能就是邱戰的人。
季秋時敢這麼想,也是在肯定邱戰便是裴皓舊部的人。
手指在腰間荷包上不停摸著,幾次停留。
最終,季秋時收回手,現在還不是時候。
待大夫將後背傷包好,季秋時讓邱戰下去備好官服。
時間還長,他首要的還是得先在沛縣站穩腳跟。
換上官服帶著任令,由邱戰帶路,季秋時來到縣衙。
到縣衙時,縣蔚李俊,主薄劉鈺,典史張函早在衙內侯著。
三人均是荊州人,季秋時也不知何人是元守臣門下,何人又和裴將軍有關。
而縣丞黃孟凡才從臨縣調令過來,還要兩三日才能上任。
乍然聽到舊友名字,季秋時對這還未到的縣丞不禁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