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女主前世悲慘遭遇(1 / 2)

江安侯府坐落於京都一隅,背山麵水,遠離京都繁華,甚少喧囂。

沈菱若獨坐窗邊,漆紅雕花鏤空的軒窗半開,院內白色木槿花開得甚好,偶有微風輕擷凋零的花瓣而去,也不知帶往何方,遺憾的是如此景色在沈菱若的眼裡全然是模糊的。

“這院裡也沒甚麼稀奇?夫人何故出神?”一綠衫婢女探頭往窗外瞧,對眼前景細細打量,也未看出有何不同尋常之處,倒是這風不住鑽進屋內,隨即關窗阻攔。

“關了作甚?”沈菱若聲若蚊蠅,臉上無半點血色,反而帶著久病的灰敗,身子斜斜地歪在紅木椅裡,顯得越發孱弱瘦小,如薄瓷脆玉觸之即碎,剪水雙瞳已然黯淡無光,既視不清遠處景,也看不清眼前人。

“夫人當仔細著身子,這院裡有甚好看,待您病好了,任您去哪兒看景,喜兒都不攔著。”喜兒嬉笑著,手比劃個不停。

隻是她的話換來的卻是一瞬的靜默,沈菱若抬起乾瘦的手,撫了撫幾乎成了擺設的雙眼,一病引百疾,病好與不好尚且不談,她這眼睛如今視物已成障礙,離徹底瞎已是不遠,恐怕是治不好了,這景怕是看不成了。

“如今入了秋,彆看今兒這風小,確是吹不得的。”喜兒沒注意沈菱若的舉動自顧自說著,手上也不閒著,扯了毯子蓋在沈菱若身上,仍覺不夠又將毯子緊了緊,將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哦?如何吹不得?”被勾回思緒,沈菱若摸著身上的毯子問道。

“都說秋風雖小,卻邪且肆,不利於病愈。”

“嗯?這又是從哪兒聽的歪理邪說。”喜兒一臉正經搖頭晃腦,說話神神叨叨的,聽得沈菱若忍俊不禁確是被逗樂了,眉目舒展竟也驅走少許病氣,添了鮮活生動之色。

“那裡就是歪理邪說了,這可是真真的事實。”喜兒癟著嘴角,語氣誇張惹人露笑,她慣是討喜的。

門吱呀一聲響起,引得屋內兩人聞聲望去,一身黃杉的佩兒端著白瓷藥碗踱步進來。

“今兒藥怎得熬的這樣晚?你怎不催著點兒。”喜兒邊說邊走向佩兒,欲接過藥碗卻被佩兒躲過。

“夫人喝藥了。”佩兒雙手捧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踩著碎步走過來。

“先放一放,涼些再喝。”聞到藥味沈菱若皺眉,整日喝藥病也不見好轉,因此喝藥也不甚積極,擺擺手示意佩兒將藥碗放在桌上。

“這可使不得,涼了這藥效也減了,一定要趁熱喝才好呢。”喜兒瞪著大眼睛盯著沈菱若,勸道:“治病這事可馬虎不得,夫人快快喝了吧。”

“是,夫人先喝藥吧。”佩兒附和著,說完又抿緊嘴角不再多說,她慣是話少的,與喜兒的性子恰好相反,隻是辦事卻體貼妥當,且是自小便跟在沈菱若身邊的,雖不善表達,卻也與沈菱若感情深厚。

佩兒將手裡的藥碗放到沈菱若手上,熱氣打在沈菱若臉上吸入口鼻引起胃裡一陣兒翻騰,即使眼睛看不清也知碗裡的藥水定是烏漆墨黑的,沈菱若定了定神將仍燙口的藥一飲而儘,明明嘴裡已經被折騰的嘗不出飯菜吃食的味道,卻偏能喝出這藥的苦澀。

喜兒見她喝完,立即殷切地將蜜餞放入沈菱若的手心。

本就小巧的蜜餞在她那枯瘦如柴的手裡反而顯得大個,沈菱若病了也有月餘,身子日漸消瘦,原本盈潤修長的手變得枯槁,原先的衣裳穿在身上顯得又肥且大,先前沈菱若的膚色是白皙的,如玉瓷凝脂,現在也白,隻不過是病態的白,白的讓人心驚,白的使人害怕。

“這蜜餞是新買的?”嘴裡的蜜餞和先前吃得有很大的不同,先前正是酸甜可口,用藥後吃倒剛剛合適,如今的倒是偏甜膩了些。

“對呀,原先侯爺買的已經吃完了,奴婢沒找到侯爺買的那家,不過,奴婢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這家呢,且兩者口味也相近,夫人竟然這麼容易就嘗出來了,是不是想侯爺了呀?”喜兒歪著頭笑道,隻是看似單純無暇的雙眼有一閃而過的複雜,很快又恢複如常。

“侯爺可有來信?”沈菱若輕聲說著,裝作不經意間的問詢,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包涵了多少思念寄托。

喜兒捂著嘴偷笑,朝沈菱若擠眉弄眼,“夫人這是想侯爺了?半月前侯爺來了信兒,現在算算日子也該來信了,夫人莫急。”

“你哪兒看出我急了,誰會想那個呆頭楞腦的傻子,我看你現在是膽子大了,連我也敢打趣了。”沈菱若佯裝生氣,眯著眼打算嚇唬一下喜兒這丫頭。

奈何喜兒完全不吃這一套,湊近沈菱若壓低聲音道:“夫人可彆這麼說侯爺,待會兒您就該後悔心疼了。”

沈菱若確實心疼,卻不是心疼那出京辦差的陸景鈞,每日喝了藥,她都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疼上好一陣子,尤其是心,就像是被人拿針紮了似的。

若不是給她治病的是朝廷的太醫院有名的太醫,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個庸醫了。

“不回話就是被我說中了!哈哈哈!”喜兒笑的放肆。

沈菱若聽得卻有些頭疼,這有時候身邊人話多活潑了也不是好事啊!喝了這苦澀的藥,不僅嗓子難受的緊,頭也漲的不行,藥還一直在胃裡翻騰。

隻是喝了這麼久的藥,病不見好轉,身子卻已被拉垮,這讓沈菱若不得不往壞了想,或許真治不好了,或許沒剩多少日子了,這段時間以來,她問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要是我這病真治不好了怎麼辦?”像是問的彆人,卻是問的自己。

“夫人怎麼又多想,肯定能治好,又不是什麼大病,再說了太醫院的太醫可都是很厲害的,什麼病治不好?”喜兒每次的回答都大差不差,佩兒即使不善說話也硬擠一兩句安慰,但是真的能治好嗎?若是能好,太醫也不會每次來都愁眉苦臉含混躲閃,世上治不好的病多了去了,偏就她得了也不是不可能。

單是想到若是當真無藥可醫,卻在這人世還是有些許牽掛的,她與陸景鈞成婚兩載也無兒女,倒是不必擔心這方麵,隻是陸景鈞這人雖呆愣古板甚是無趣,兩年來對她卻也是極好的,自己若真走了,倒還有些放不下他。

“唔……”胃裡一陣翻騰打斷了思路,沈菱若捂著胃部緩了好大一會兒。

“夫人,您沒事吧?奴婢不該打趣您,是奴婢不好。”喜兒眼眸低沉收起笑為沈菱若順背。

沈菱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伸手又拈了幾個蜜餞,效果差總比沒有的好,隻是這次感覺咽下去後反而使胃裡更加難受,緩了一會兒也不見好轉,藥頂著嗓子眼,感覺到自己已經處在了要吐不吐的邊緣,對此沈菱若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強忍著喉頭的難耐,示意身邊人去拿痰盂。

痰盂一出現在眼前,喉頭異物像是漲潮般湧出,沈菱若此時頭腦一片空白,吐到最後隻剩下乾嘔,雙手緊緊揪著衣角,身上也出了一層細密薄汗。

佩兒細心地輕拍她的背,手下瘦削身子的骨骼觸感格外明顯,遂更加放輕力度,眼角忍不住濕潤,心裡也滿是難受。

嘔吐物的酸臭味在屋內愈加重,沈菱若的症狀仍未好轉,又一陣吐意襲來,黑紅色的液體淅淅瀝瀝的從蒼白的嘴角流下,不同於方才的苦澀酸臭,反而帶著不明的腥甜,這一吐如抽絲剝繭,讓她更加虛弱。

喜兒看到沈菱若吐出來的東西顯露出慌張來,原本還話多,這時反而呆站著立在一旁。

“血!小姐您吐血了!”佩兒望了一眼,很快辨出了那黑紅的血,眼淚唰地流下來,慌張地掏出手帕為沈菱若擦拭,又對一邊站著的喜兒道:“快去叫大夫!”

喜兒雙眼直盯著沈菱若嘴角的血漬,慌亂地快速跑了出去。

血不斷從嘴角滲出,很快滲透了手帕,沈菱若此時渾身如絞疼,胃更像被人擰了幾圈,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裡,頭斜靠在椅背上,疼痛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窒息感使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門外很快響起腳步聲,進來的卻不是喜兒,也不是大夫,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頭戴金釵翡翠,腰著佩環香囊,金線勾勒綾羅綢緞的衣裙,仔細看她的臉竟與沈菱若有五六分相像。

“喲,我的好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沈如涵驚訝地捂住嘴,語氣十分做作。

“你來做什麼?”沈菱若看不清,但辨出了來人的聲音,心裡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手不自覺地握緊。

“聽說姐姐病了許久,如涵擔心的夜不寐,茶飯不思,這不馬上就來探望姐姐了嘛,姐姐為何這般說如涵?莫不是不歡迎?”沈如涵捏著嗓子言語一派矯揉造作,語調裡是壓不住的得意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