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就是以後要另外雇個勞動力罷了，柳禾要是想繼續幫她種菜，那也可以，畢竟做生不如做熟，柳禾種這菜都已經是老熟手了，有些細節都不用說，他自己也能做好，一個頂倆，省心省事的不得了。

奚苗苗越想眼睛越亮，這樣既可以恢複單身，又不用雇陌生人，簡直兩全其美啊。

柳禾臉上的表情差點就沒繃住，他緊緊抿著唇，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始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龜裂。

所以，連她也覺得，自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隨意就可以舍去的一個物品嗎？

他承認自己沒有大本事，但每天幾早貪黑，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兩個家裡的這幾個女人能過的輕鬆一些，然而到頭來，竟沒有一處是自己能可以容身之所。

心裡頭一時覺得無比的荒涼，就像努力奔向一個地方，原以為那裡會是歸宿，卻突然一腳踏空了。

兩人一時沒再說話，明明是晴空萬裡的天氣，竟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奚苗苗覺得自己有些狠心，站在他的角度想，當初他娘為了點錢治病，把他送人做上門女婿，但好歹出發點是為了救命，情有可原，勉強說的過去。

可如今有了更好的下家，又讓自己兒子和離去入贅彆人家，這就有點見錢眼開了，而原先的家庭竟還同意了，等於他就是個物品，隻要錢到位，他可以去任何人家裡當上門。

雙重打擊，不可謂不慘。

如果自己不要他，傳出去，他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彆人的閒話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而自己居然就為了恢複單身這麼無關緊要的理由。

太殘忍了，算了算了，不厚道。

不和離於她也沒什麼損失，左右大家一個屋簷下處成了朋友，既然對方不想和離，那就不離唄，還能多個幫手幫自己。

想通這一點，她哈哈一笑，擺擺手：“我剛剛開玩笑呢，嚇到你了吧？哈哈哈，你想和離我還不願意呢。”

柳禾憋著的那口氣，悄悄鬆了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吳秀芳站在屋門口，朝她喊：“你為何不願意？既然一不痛快就打我兒子，說明你也不是那麼喜歡他，不如就放了他，你也好再選個合心意的。”

奚苗苗眨眨眼，無辜道：“沒有啊，挺合心意的，雖然打人是我不對，但打是親罵是愛，夫妻倆打打鬨鬨，也還...正常的哈？”

撓撓臉，實在沒臉說出之前她看見的那些傷是小打小鬨。

柳禾：“這件事不要再提了，就當沒發生過。”

奚苗苗立即舉起三根手指，認認真真發了個誓：“嗯嗯，我保證，以前的那些作為以後定不會再發生，我也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頭。”

柳禾朝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出一個細微的弧度來。

柳小豆在一旁突然插話：“嫂嫂現在不打哥哥了，嫂嫂家還有豬肉吃，還有白白香香的麵團，可好吃了。”

要是哥哥去了城裡的彆人家，那她再也吃不到香噴噴的豬肉和白白軟軟的麵團，也不能跟毛豆玩了，所以，一定不能讓哥哥去彆人家！

柳小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眼裡似是有淚光閃爍，“娘不要讓哥哥去城裡，去裡城裡就見不到哥哥了，豆豆舍不得哥哥。”

吳秀芳一雙眼有些狠毒地望著奚苗苗，過了半響，終是歎了一口氣。

“隨你吧，以後彆後悔就行。”

奚苗苗在院子裡等柳禾陪柳小豆吃了午飯，兩人才一起回家。

柳小豆舍不得哥哥，在院門口抱著他的腿不撒手，哭的臉上儘淚痕。

三天後一早，莫秋恬收拾了幾件衣服，準備跟著送菜的馬車一起進城，去俞薑柳的酒樓上班。

奚苗苗往自家表妹手裡塞了十兩銀子，“這錢拿著。”

莫秋恬知道現在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萬不敢拿：“姐，我不要。”

“拿著，傍身也好周轉也好，你一個人在離我那麼遠的地方，無親無故，身上再沒點錢，讓我怎麼放心？”

“可是，你不是說還要買其他菜種子，到時候菜地多了，這點雞糞根本不夠，還要買肥料，都是要花錢的。”

奚苗苗打斷她：“這些不用你操心，錢不夠，就先不種那麼多，總歸沒有你重要，聽話。”

莫秋恬一時忍不住，眼淚唰就下來了，她抱住奚苗苗，心裡終於湧上一絲離彆的傷感來。

奚苗苗回抱她，一時眼眶也有些濕潤，讓她一個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鞭長莫及，總歸有些不放心。

“照顧好自己，姐每次去送菜都會去看你。”

“嗯嗯，你一定要來。”

距離上次摘完菜，間隔時間有點短，這次隻摘了不到十斤。

柳禾在前頭趕車，奚苗苗跟莫秋恬坐後麵，三人一路晃晃悠悠到鎮上去。

領了菜錢，奚苗苗笑著跟俞薑柳說道：“俞掌櫃，那我就把自家妹妹交給你了啊，她之前也沒做過這種活計，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

俞薑柳笑道：“哪裡的話，莫姑娘一看就是個機靈的，而且她的算術，隻會讓我們的活事半功倍，莫姑娘肯來助我，是我該感謝你們才對。不如，今天我做東，當作是給莫姑娘接風，如何？”

奚苗苗也笑了：“那有勞俞掌櫃破費了。”

一頓飯吃的賓客皆宜，酒足飯飽後，奚苗苗便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