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春產不貪春,為厭春花泛。……(1 / 2)

厭春花 六棋 5305 字 1個月前

YANCHUNHUA

厭春花·六棋 / 文

記癸卯年二月初五定稿,請在晉江文學城閱讀正版。

- 世家新嫁娘·嬌女主母×心機深沉本性惡劣·出家人 -

1.

蘇氏近些年頻頻與大士族聯姻,如今府內,隻剩下寶嫣一位待出嫁的嫡係女郎。

家中對她每月的花銷用例一慣十分大方。

仲春。白日裡乍暖還寒,唯獨寶嫣的屋內還燒著昂貴的木炭。

她的暖閣溫暖舒適,是大冷天受寒後最好的去處。

蘇鳳璘經常下學了來這坐坐。

今日也是如此。

熟門熟路,一進門便脫了厚重的錦毛披風。

喟歎道:“還是妹妹房裡暖和……這春寒如此料峭,細雨如毛,討人厭得緊,先生卻叫我們對著它作詩。”

“嘖。”蘇鳳璘將腰上佩飾撈起,脫了鞋履,帶著一身少年的愜意倒在臥榻上,輕嗤:“此等‘風情’誰愛解誰解去。”

閒話說完,他轉頭看向內室緩緩走出的影子。

寶嫣跟蘇鳳璘從小同吃同睡,比起其他姊妹,感情深厚。

不像對其他人那麼講究。

等她越過一張屏風,二人在外室碰了麵,就知道這對兄妹絕對是親生的。

一個嬌花照水,一個俊秀如竹。

寶嫣向來在自個兒房裡隨性慣了。

她穿得不多,為了不失體統,還拿了件春衫披在肩上,一頭如瀑的青絲用簪子隨意挽著,對臥榻上的人喊了句“阿兄”。

片刻後。

寶嫣把吃食送到蘇鳳璘手裡,“阿兄讀學不易,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她手白如凝脂,指尖透粉,可見尋常根本不做重活,是被嬌養到大的金枝玉葉之軀。

這萬一去了北地……山高路遠的,身子骨可受得住?

見他出神,寶嫣問:“阿兄在想什麼,還不趁熱喝嗎。”

少年不顧禮儀,將臉埋進碗裡,淺酌幾口,“阿嫣,我去求阿耶吧。”

“什麼?”寶嫣不明所以。

蘇鳳璘似是下了狠心。

“我去求阿耶,讓他多留你兩年……誰家嬌貴的女娘十五六歲就嫁了的?”

寶嫣議親時蘇鳳璘正在學府備考。

他當時還沒甚麼感覺,女娘總是要嫁人的,他跟寶嫣上麵許多姊妹都是這樣。

可婚期越近,同胞妹妹不日將啟程離開家裡,骨肉分離的感覺越發強烈。

一想到此。

蘇鳳璘捏著碗的指腹用力到發白,道:“家中何缺那點子聘禮,誰人不知我金麟府蘇氏家業雄厚,可惡的清河晏氏,北地難道不好擇親麼,反而跑到這來相看新婦?”

知道的是為了她的婚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南北兩地打仗了呢。

寶嫣被他的反應驚著,愣了一瞬,“噓,阿兄小聲些……”

“難道我說的不對?”連日來對即將失去妹妹的恐懼化作怒火被引出,蘇鳳璘不再壓抑,“你去年才行笄禮,真要去了北地,今後多少年才能相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知不知道有些人嫁了,到死都未能再見。”

蘇鳳璘擲地有聲。

寶嫣聽得心潮泛濫,定定地看了兄長片刻,最後無奈一歎。

“家中是不缺聘禮,可缺權勢啊,好阿兄。”

她坐在蘇鳳璘對麵,手肘撐在桌上,捧著臉。

與蘇鳳璘渾身是刺的模樣不同,顯得從容鎮定,明白事理,“這些阿耶跟阿母早已親口同我說過的……”

“金麟府蘇氏,昌化年間乃南地上一流大士族。不說世家榜首吧,那也當得一句位高權重,可如今離昌化才過去多少載了?僅僅二十年就落了下風……”

“那是聖上偏寵奸佞——”

蘇鳳璘瞪大慍怒的俊眼,嘴唇被人堵住,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出親妹妹輕攏黛眉,膚白賽雪的容顏。

“一碗熱羹,又不是黃湯,阿兄吃醉了不成。”

以防蘇鳳璘再說出什麼大膽放肆的言辭,寶嫣輕輕搖頭。

笑道:“近幾年形勢是不好,上麵忌諱咱們,從上京被趕回金麟府,阿翁被內閣排除在外,阿耶一個官職在位大幾年,下屬提拔了他都未曾提上去,明顯是有人不想我們東山再起。這般羞辱,確實稱得上舉步維艱,不過……”

“這種局麵不會維持太久的,隻是眼下需要積攢實力……終有一日會回到往日巔峰。”

天下勢力爭鋒,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屹立不倒。

或許能夠改朝換代,但要想保住士族的利益,就必須在新舊勢力的交替中,不斷充絨其他力量。

目前最興盛也是最緊密的法子,就是尋找強盛有潛力的外族聯姻。

隻有兩姓融合血脈,這種結盟的關係才會更加堅定穩固。

蘇鳳璘也應當明白這道理才對。

“我……”

“可清河那得離家多遠?民俗風土同我們南地各不相同,阿嫣你嫁過去會不習慣的……”麵對無法更改的現實,再多的憤怒都變得毫無意義。

還小呢。

寶嫣看著驟然麵色灰敗被打擊到的兄長,想到他也不過才十六歲的少年郎,打起精神寬慰,“沒事的阿兄。”

“清河一直有‘小上京’之稱,我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

“晏家好歹是名門大戶,還能不通儀禮虧待我不成?等阿兄在國子監讀學有了出息,做了比阿翁阿耶還高的官,就去清河見我。”

寶嫣故意道:“屆時阿兄可不許嫌山高路遠不來呀……”

蘇鳳璘:“胡說,我怎會。”

“那就好!那我就等著,讓阿兄做我的大靠山呢。”

蘇鳳璘聽著妹妹有心吹捧,仍然咽不下這抹身不由己的苦澀,甚至笑都笑不出來。

一張俊臉從頭黑到尾,最後實在忍不住。

撇下一句,“我想起有課業未完,回屋去了。”

想必是被寶嫣的話給刺激到,再待不下去,跑回自個兒院裡勤學用功,備戰下個月的學考。

剩下寶嫣若有所思,下人前來收拾了臥榻上的殘局。

寶嫣還不忘叮囑,讓人記得把蒸好的點心給蘇鳳璘送去。

隨後去了小南樓,見她母親。

“是嗎,夫君也是這般想我的?偏寵嫡係,薄待庶出子女?”

寶嫣一進門,就聽見內室裡傳來兩方爭議的聲音。

剛要跨出的小腳悄悄收了回去。

揮退下人,獨自在木質花鳥屏風架背麵站定,偷聽內室中的雙親談心。

“阿婉,你知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在這家裡,你這主母當之無愧。”

父親費心解釋,母親卻不信服,“那你為何要同意阿嫣出嫁時,帶上蘭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