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噩耗臨頭不自知。(2 / 2)

厭春花 六棋 4914 字 2個月前

這些人越是起哄,她嗓音越輕,臉就越像盛夏之中,顆粒飽滿,皮薄汁豔的石榴肉。

好在關鍵時刻,晏子淵站出來道:“嬸嬸大量,彆再為難她了。”

他以一己之力,將婦人們的關注拉走。

“那你呢?”新婦不好欺負,晏子淵是熟悉的小輩,總可以鬨一鬨吧。

恰巧這回輪到晏子淵用食,下人端來一碗和寶嫣一模一樣的吃的。

“阿淵,生還是不生呀?”

晏子淵麵不改色,細嚼慢咽吃下那顆圓子,隨即應道:“自然是生的。”

“有多生?”

“能多生,便有多生。”

“好你個阿淵,你倒是豪言壯誌,也不問問你新婦可受得住。”

笑倒聲又來了。

寶嫣再不明事也該懂了這種打趣,她這時哪裡還敢看晏子淵,兀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不過這些人總算沒鬨太久,前院來請她們吃席,不多時人便散了。

有一個大概是晏子淵親隨的人候在外邊傳話,說是府君有請,筵上還有賓客需要晏子淵前去招待一二。

把碗放下。

晏子淵同寶嫣道:“阿翁有令,不可不從。我不在夫人可先做歇整。”

寶嫣點頭,大喜之日應酬之事無可避免,說不定還有一些族老長輩有話要同晏子淵交代。

她起身送他,靦腆微笑:“夫君去吧,我不急著歇息,等夫君回來,我們共飲合巹酒。”

晏子淵見她這麼識大體,沒再說什麼,隻重整了下儀態,便風度翩翩地離開。

隨著房中的人數量減少,方才的熱鬨之地化作海市蜃樓,消散得一乾二淨。

寶嫣也有了片刻放鬆喘息的機會。

如今周圍侍候的都是自己人,不用維持那克己守禮的高貴姿態,她乾脆腰脊一軟,鬆懈地靠進婢女懷裡。

這親是不是成的太不容易了?

吃沒吃好,還被一群婦人開了一場害羞的玩笑。

寶嫣難為情摸了摸臉,目光搜尋一圈,發現少了點什麼,疑惑問道:“二女郎呢?她去哪裡了。”

從剛才起,似乎就不見蘭姬身影,放在平常,她怎會這麼安靜?

更彆說,剛才那麼多人,是最適合她露臉的時機。

這突然不見,實在太奇怪了。

相比寶嫣的不解,從婢女手上端來能入口的飯菜的鬆氏,似乎更了解蘭姬的動靜。

她同寶嫣道:“先前在進房的時候,二女郎派她身邊的紅杏過來說,她覺著身子不舒服,先請回房歇息去了。”

寶嫣愣了愣,回想起蘭姬身邊是有兩個婢女的。

但是經過驛館那夜以後,她那個叫綠枝的婢女悄然失蹤,不知去向,如今就隻剩這個紅杏在身邊伺候。

隨著她出嫁,蘭姬的身份也潛移默化地發生了轉變。

現在的蘭姬是陪媵,也是晏子淵的側室。

寶嫣是正妻,就算這段時間與這個庶姐心生隔閡了,作為主母,最好還是不要對夫婿的側室太過冷漠,因為管束姬妾也是她做主母的責任。

生死病老,都是應該關心關心的。

雖然不怎麼相信她竟然會守規矩沒鬨幺蛾子,卻還是問:“原來是跟乳母告了假。她可有說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她想著儘了本分責任就好,不想鬆氏直接告狀,既可氣又嚴厲地向寶嫣拆穿蘭姬的把戲,“女郎太多慮了,二女郎哪裡是真的抱恙,不過是尋個借口,好逃避本分罷了。”

見寶嫣晃神,以為她不信。

鬆氏道:“女郎可知二女郎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因為媵人雖是側室,可到了妻主和郎主跟前,媵人和下人也沒甚麼區彆。”

“下人乾的活媵人也得乾,方才呈‘貴子湯’的時候,就該二女郎來做,等到了你與郎主就寢,她還得在房門外守通夜,有任何動靜吩咐就要上前侍候,這些都是陪媵的本分。”

“可臨到關頭她卻不見了,豈不是在逃避自身本分?”

寶嫣對媵人的規矩了解的真不多,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說法,其實按照蘭姬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來這種偷懶的事。

讓她伺候自己,怕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經過思量,寶嫣決定道:“乳母說得對,可我才嫁進來,眼下正忙,分-身乏術,要想整治她,還得過段時日才行。”

鬆氏明白她心裡有數,但還是提醒:“怪我多嘴,一回兩回也就罷了,若隻是奢想著借嫡女的身份嫁入高門偷奸耍滑、貪圖享樂,卻不履行伺候輔佐主母的義務也不行。”

“這世上哪有白吃白喝好處占儘,卻不用付出一絲代價的道理?”

蘭姬就是個不定性的,鬆氏替寶嫣擔心,時日久了會養虎為患。

可惜眼下時機確實不怎麼好,又剛成婚,寶嫣的精力都該放在主母和夫婿身上,還有熟悉晏家事務,要留意的有很多,她隻有說:“那就先派人前去傳個話,讓她這些時日安分些,否則哪怕是在晏家,我也會親自罰她。”

見她把話聽了進去,鬆氏起身:“女郎今日辛苦了……”

“奴婢去夥房看看,讓下邊安排熱水,好方便女郎更衣。”

鬆氏走後,寶嫣這才專心對付起麵前的飯菜,隻是沒過多久,本該去夥房的乳母竟然又著焦急地回來了。

與此同時,院子裡忽然響起一片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敵情戒備——”

長戟落地在石板上振響的動靜,讓人誤以為是在戰場,寶嫣一臉驚疑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她身旁的婢女各個麵露恐懼。

“外邊來了好多攜帶武器的府兵,將咱們院子統統圍起來了。”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屋外。

領頭闖入的府兵揚聲朝內道:“夫人莫怪,我等都是府上的人,奉命來此守衛,彆無惡意。”

寶嫣下意識望向剛從外邊回來欲言又止、神情凝重的乳母。

鬆氏不安道:“是郎主,晏郎君他……”

“他和二女郎一起,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