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遇君不識君。(2 / 2)

厭春花 六棋 4180 字 2個月前

當下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睫毛輕顫,口齒含臊,“我……我不知燒雪園住了貴客,我以為這佛堂是婆母命人布置的。夫婿受了傷,我來為他祈福……”

無聲靜默。

對方沒有一絲要諒解她誤闖的意思。

這是什麼神佛,什麼大師……寶嫣話到嘴邊,似乎反應過來,改口道:“不眴師父方才為何譏諷我?”

陸道蓮眸光一暗。

寶嫣想不通,“我是不小心闖入這裡,可這裡是晏府,園子也是晏家的園子,我緣何來不得。”

她錯也隻是錯在不請自來。真是,她差些被這人引得心生愧疚。

但下一刻。

如同嗤笑她強詞奪理般,那道聲音說:“晏家是晏家,你是你。”

寶嫣:“有何區彆。”

許是沒有危險,又在自個兒夫家,她恢複了原本的膽子跟氣性。

陸道蓮目視那扇糊了薄薄一層漿紙,又有紗幔遮擋的門。

透過菱格,細細打量那道窈窕身姿。

陸道蓮:“地契、房契,可在你手裡?”

寶嫣微微變了臉色。

陸道蓮仿佛預見了她的反應,淡淡道:“你既不是晏家真正的主母,也就不能理所應當地將此處當做是你的產物。”

他這話說的倒是。

財物這東西,字據為證,簽字畫押,握在誰的手裡才是誰的。

寶嫣明顯不屬於。

但她一個女郎,多少有些麵薄,還想維持僅剩的一點顏麵,猶豫了下,輕聲道:“我多有打擾是不對,可這也不是聖僧您的地盤。”

她還有一句沒說“憑何,一個客人,還要指責起主人家來”。

她氣勢虛了不少,言辭還是犀利的。

陸道蓮定定注視著寶嫣的方向,“你又怎知這不是我的地盤。”

寶嫣眼皮一跳。

“我已將這處園子暫且買了下來,難道貴府無一人同你說?”

陸道蓮:“想也罷,你是這家中新婦,還不曾插手掌家理宅之事,怪不得不知道了。”

他態度輕描淡寫地叫人震驚難受。

寶嫣瞠目結舌之際,就如那被掐住喉舌的貓,剛才還敢翹著胡須與人辯駁,現在則被旁人刻薄的話毒啞了。

“你……”她一下不知怎麼回,這僧人到底哪方來路?

說話這般不留情麵,堪稱刻薄寡毒,卻又字字擊中她目前處境現實。

的確,一般成了親的新婦都會由婆母帶著,或是安排人輔佐管理家務。

就算不馬上插手,也會事先熟悉家中大小事。

可惜她今日去給婆母請安,她的這位婆母是一句話也不提這方麵的事。

隻叫她安心照料夫婿即可。

還讓她不許薄待替夫婿擋刀的庶姐,似乎她是什麼苛刻厲害的正妻一般。

寶嫣:“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方將疑問拋回來,“檀越以為呢。”

總之不知什麼大善人。哪有僧人,這麼給主人家的女眷添堵的?

沒記錯的話,她來這佛堂隻為尋求個安慰吧?

現在不僅安慰沒尋找,還被明裡暗裡調侃譏諷一番。

寶嫣顏麵上哪裡還掛得住?

她話也不回,深吸了兩口氣,才在氣急之時冷靜下來,有些輕啞,克製地道:“聖僧方才所言有理,是我不懂規矩,還請原諒則個。”

陸道蓮雙目如深夜寒星,幽邃無垠。

寶嫣毫不留念地轉身,“小觀,走。”此時不走,還等著再被人折辱麼?

滑動念珠的動作稍稍一頓。

陸道蓮忽然開口把人叫住,寶嫣初始以為聽錯了,直到在門檻前被慶峰攔下,才錯愕地回頭。

陸道蓮淡聲道:“檀越不打算為夫婿祈福了麼。”

寶嫣思量了好一刻,梗著白皙秀氣的脖子,嘴唇囁嚅,“我方才已經祈過福了,不牢聖僧費心。”

陸道蓮:“那占卜呢?”

寶嫣頃刻失語,離去的心思由堅定變得猶豫不決。

不平不忿,“聖僧不是嫌我不守規矩,叨擾到你修行了嗎?為何還要留我占卜。”

還如此鍥而不舍……

隻聽那道刺激過她,又緩和的嗓音冠冕堂皇道:“自然是因為,我佛慈悲,不忍世人受苦受難,有求必應。”

寶嫣心念悸動。有求必應。

聽聞佛教另有獨門秘法秘讖術,可占凶吉,最講人與人之間的因果緣分,那她是不是可以請對方替她占卜,她與晏子淵的宿命姻緣如何?

寶嫣張嘴,還想再拿喬。

說出口的話卻不由得透出尋求幫助的意味,“婆母覺著夫婿遇刺,與運道有關,我運道不好……”

“好與不好,檀越占了不就知道。”

寶嫣聽他語氣緩和不少,不像方才那般爭鋒相對。

於是重新側身麵向佛堂,態度上有一絲勉強同意的忸怩在其中,仿若在說,這可是你自己留我的,不是我求的。

調整好容色。

寶嫣略顯驕矜而又含羞道:“那就,有勞不眴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