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在他們進門時，就注意到了這一對長相稚嫩的俊男靚女，頓時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蘇綃不明所以，她們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熱情，不像是見到顧客的那種開心，她開口道：“沒有，請問王則瑞律師在嗎？我有一份合同需要谘詢。”

“在的，右手邊第二間辦公室就是。”

蘇綃點了點頭，“謝謝。”

蘇綃走到王則瑞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蘇綃推門進去，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圈。

進門是中式沙發和茶台。牆上掛著一幅寫著“天理、國法、人情”的毛筆字，行雲如流水，看起來像是大家之作。

白淨儒雅的中年男人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沒有因為她是小孩而露出什麼低看的表情，他伸手向會客區比了一個“請”地動作，“你好，請坐。我是王則瑞。”

蘇綃脫下背包，坐到沙發上，從書包裡抽出《斷絕關係協議書》，放到了桌上，她直奔主題：“你好，我姓蘇。我想請你幫我審一下這份合同。”

王則瑞在她說話的功夫間，已經坐到了她的對麵。他掃了掃封麵上幾個大字，沒有伸手去拿，他有些無奈地說：“小朋友。在我國，親子關係斷絕書是沒有法律效力的。你和家裡人有再大的矛盾，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

蘇綃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為了讓王則瑞耐心地聽她說完，她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懇求道：“叔叔，可是……我不管，你是大律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說完，她馬上低下頭，抽了抽鼻子，仿佛他不答應，她就要開始嚎啕大哭了。

王則瑞沉默了幾秒，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未成年客戶，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還是沒有直接拒絕，“你先說一下什麼情況？”

蘇綃得寸進尺，她欣喜地站起來，連連鞠躬，“叔叔，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王則瑞忙說不用。

蘇綃這才又坐下，在心裡給自己頒發了一個奧斯卡小金人。

她義憤填膺地開口：“我認識一個老奶奶，奶奶年輕的時候，和前夫離婚了，兒子判給了前夫。奶奶沒日沒夜地掙錢，把錢都給前夫。自己卻因為長期飲食不規律，得了嚴重胃病，現在轉化成胃癌了。”

她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王則瑞的反應，他耐心地聽著，還沒有發現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

蘇綃：“我勸奶奶去看病，奶奶說要把房子留給兒子，不肯賣房看病。她兒子都沒來看過她一眼，你說過不過分？”

蘇綃期待地看向王則瑞，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王則瑞點點頭，應和道：“太過分了。”

蘇綃滿意了，她這才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在兒子上初中的時候，前夫再婚了，他不讓奶奶去看兒子。奶奶去學校找他，他也不見。我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王則瑞終於發現了端倪，他臉色一變，聲音裡帶著平時沒有的急切，向她求證：“你說的奶奶叫什麼名字？”

蘇綃對上王則瑞的視線，對他下了最後的審判：“奶奶叫王美敏，她的兒子叫王則瑞。”

王則瑞不肯相信，他呆住了，怔怔道：“不可能……不可能……”

蘇綃怕他不去看王美敏，誇大其詞地嚇唬他：“奶奶得了胃癌，已經時日無多了。明天奶奶要去醫院住院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去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光。”

她繼續說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一問便知。”

話音剛落，蘇綃就將桌上的協議書收進了書包裡。她自顧自地走出了辦公室，在關上門之前，她回頭望了一下

王則瑞雙手捂臉，三十多歲的男人此時卻像孩子一般奔潰大哭。

“她在等你。”她聽到自己說。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把悲傷阻隔在內。

“哇。你們還是青梅竹馬。”

“好甜啊，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蘇綃走了幾步，就聽到會客區傳來女人的笑聲。她眉心一跳，不會是在說她吧？

蘇綃走到會客區時，看見顧易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三個女人調笑著，圍著他問東問西。聽到蘇綃的腳步，四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

顧易的眼睛一亮，似乎鬆了一口氣。

一個前台揶揄地看了顧易一眼，朝蘇綃努努嘴，“小帥哥，你小女朋友來了。”

顧易頓時熱氣上湧，他連忙擺擺手，朝蘇綃解釋：“她們誤會了。”

蘇綃靈光一閃，想起來進門時，兩個前台分外熱情的笑臉。

她突然意識到，那個笑臉，叫姨母笑。

“還害羞啦。”其中一個女人說完，三人都笑了起來。“散了，散了，小帥哥以後常來。”

似乎是認識到摸魚太久，她們散開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蘇綃和顧易走出律所後，顧易好像很怕她誤會，他斷斷續續地解釋了很久。

“我沒有和他們說我們是情侶。”

“她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