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已修)要維護他……(1 / 2)

無儘的參天大樹,高聳得望不見頂,葳蕤的枝葉把天都遮去,密不透光,黑黢黢一片。

泛藍光的熒藻爬滿樹根,氤氳出潮濕的水氣。

空氣悶熱,有淡淡的土腥。

身著藍衫的兩個男修坐在樹底傻笑,殷勤地端起剛烤好的蘑菇,分給一旁的貌美女子。

三人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說說笑笑。

“二位仙長,能分我一點嗎?”

打斷和諧的,是一個躲在巨大樹根邊的少女,瞧著僅有豆蔻年華,身材瘦削嬌小,左臉有大片疤痕,像是網格,又像是鱗片,粽粽白白的看不真切。

她的麵孔天真無邪,墜一雙淺棕色的、清澈的眼,儘管嘴角噙笑,卻不達眼底。

麵料粗糙的桑蕾長裙上有些許泥點,少女還可憐兮兮的光著腳,右腳腳踝上係了根普通紅繩。

故作無知的眸光不經意掠過一旁疊腿而坐的貌美女子,在心底冷笑。

嗬,兩個色胚,被一隻狐妖耍得團團轉。

弟子打發似的,隨手挑幾塊蘑菇扔給沈嵐煙。

沈嵐煙一一精準接住,麵露感激:“多謝仙長。”

她小心翼翼用樹葉包好蘑菇。

另一弟子輕笑道:“這凡人若非碰上我們,早就死在這妖界了。”

沈嵐煙轉頭,默默翻了個白眼,朝不遠處的一處小丘跑。

她已經穿書29天了。

這本書叫《絕色仙妃》,講的是現代女高中生周茜茜穿越到奇幻修仙世界,和霸道天選男主歐陽銘糾纏不休的愛恨情仇。

集各類鬥嘴甜寵,瑪麗蘇傑克蘇於一身。

穿越後,自稱係統的老頭在識海裡告訴她,她的任務是攻略這本書的男二,阻止他黑化,切記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劇情和任務,否則就判定她泄露天機,任務失敗。

那個男二,名叫杜亭雲,是個坐輪椅的藥罐子,在愛情方麵就是朵小白花,最懵懂天真的時候,他收留了女主,被女主的善良美好和“眾生平等論”打動。

女主純潔正義的光輝照耀了他。從此,阿強愛上阿珍,決定把最好的都給她,他盛大地同女主表白,讓她做自己的道侶。

可男二注定隻會默默付出,愛而不得。

在元嬰晉升宴上,女主和男主跑了,徹底黑化入魔的杜亭雲,發瘋囚禁了女主,逼迫女主成婚,男主“英雄救美”,男女主就此互相表白,私定終生。

而杜亭雲,最後隻能遙祝男女主百年好合,獨自踏入魔道。

他深愛著女主,為女主守身如玉,一輩子未娶,最後還為了女主,將自己封印。

所有人的he,是杜亭雲的be。

沈嵐煙初讀,當然更喜歡男主那種正義又霸道,活在光下的正直青年。

“但……這關我啥事呢?”

【小友,你塌下的電腦充電器被雷電引爆,你已是一具屍體。】

言下之意,想活著,就完成任務,沒得商量。

“那請問您有什麼金手指呢?”

【很遺憾,老夫無法乾預此間事務,隻能賜你一根淨氣繩,壓製你的妖氣。】

妖氣?

沈嵐煙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扭來扭曲,哪裡還有人的樣子,已經變成一條小小呆呆的蛇!

她額間狠狠一跳:“那請你閉嘴,然後從我的腦子裡離開,我不希望和彆人談情說愛的時候還有人旁觀。”

【……嘖,妥,若任務成功,老夫就為你鑄造仙身,助你飛升。】

沈嵐煙嗬嗬一笑。

餅畫得越大,任務就越難。

她現在是妖,必須用淨氣繩屏蔽妖氣,否則出門就會被修士抓走。

而且她這具身體是個死的,原主死後,係統幫她吊著一口氣,但每三十天都會有明顯的衰敗期,最多活到杜亭雲晉升禮。

修仙界的晉升禮是慶祝修士步入元嬰大門,可開宗立派的盛大典禮。根據小說,當下距離杜亭雲的晉升禮隻剩一年。

而且這個世界還存在天道,天道就是維持劇情的不可抗力,天道加持下,杜亭雲必定不可自拔地愛上周茜茜。

當下原書劇情,是杜亭雲與兩個同門做完任務歸來,被狐妖的妖界困住,並在界內受傷,金丹碎裂。回到門派後,他被掌門天渺真人用法寶勉強維持丹田穩定。杜亭雲為此深懷感激,認為師父待他真心,對天渺真人惟命是從。

但他也因此修為停滯,受儘天下冷臉。

沈嵐煙分析劇情後,覺得自己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杜亭雲金丹碎裂。

光是趕路追上杜亭雲,她就耗費了整整29天。

今天過後,她將麵臨第一次“屍體衰敗期”,得快點和杜亭雲碰頭,否則一隻身懷金丹的妖,若是身體虛弱地躺在街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思緒歸攏,她終於爬上小山丘。

唯一一縷陽光照到的地方,是棵穿雲梨花樹,樹皮的裂縫之大,能容納一個孩童鑽入。

雪白的花蕊隨清風簌簌飄落,為絨絨綠丘鋪上厚厚的雪霜。

樹根底,有個少年坐在輪椅上曬太陽。

他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

品月藍衫垂落,界內的清風間或灌入他草白的衣袖,流雲般鼓動。他頭頂的玉冠、腰間皦玉佩都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的清光。

少年在兩極妖界中已身受重傷,卻背脊直挺,遠遠看去,像枝頭落下的雪。

他仰著頭,任憑頭頂上的那縷光傾落在額間,蒼白的、輪廓溫潤的麵上,有一雙清潤的深邃星目,如羽鴉睫染上淡淡的金色,隻間或眨一下。

沈嵐煙一眼不錯地盯著他。

像一條蛇,暗中盯著自己的獵物。

須臾,她堆起一抹甜美的笑意,跑過去蹲在他身側,端起烤好的蘑菇,怯生生地說:“仙長,吃點東西吧?”

少年緩緩低頭,那雙清潤的眸子與她對上,掃開,又落在她遞來的糕點上。

幾息後,又微不可查地斂下。

“不必,你吃吧。”

清冽如溪水流竹般的聲音,像清晨的第一縷微風,溫柔卻又寒涼。

沈嵐煙手上又進半寸,直遞到他下巴下:“不吃東西怎麼行,我舍不得吃……但仙長臉色不好,仙長先吃。”

少年又望過來,耐心道:“我已辟穀。”

沈嵐煙隻好蔫噠噠地收回手,犯錯了似的悶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