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和答案 “下周二上午十點民政局門……(2 / 2)

羈鳥 十二山君 4034 字 2個月前

於是每個喜歡他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徘徊都像是在一場盛大無缺的交響樂中突兀地按下不和諧的音符。

他有著讓人無比自卑的魔力。

盛笳站起身,想走。

但那女孩兒突然扭頭,看見了她。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聽的。”

女孩兒往她那邊走了兩步,搖搖頭,“沒關係——你說他會記得我嗎?”

“啊?”盛笳一愣,然後善良地回答,“應該會的。”

女孩兒露出四顆牙齒,笑得很解脫,她說:“你真好。我知道他不會記得我的,但我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就舒服多了,他拒絕我,可我也會慢慢一點點忘記他。你說對嗎?”

很久之後,盛笳點點頭。

那一刻,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羨慕她。

*

“我也想一點點忘記他。”

二十五歲的盛笳告訴自己。

問出口又能如何,或許她更幸運。

幸運地真的可以在裴鐸的記憶深處留下一個淡淡的記憶。

說出來,被他拒絕,被他嘲笑,然後再也不見他。

跳動的心臟再也不會因他的出現或是不出現而收到折磨。

盛笳也笑了。

她抬起頭,明媚皓齒映在月光下。

“我問你,你上次在醫院說結婚的事情,還作數嗎?”

裴鐸的睫毛半遮半掩在瞳孔之上。

盛笳輕輕地數著。

他沉默了整整十秒,然後說:“你的意思是,你把我跟彆人結束了比較,最後是我勝出了唄?盛笳,你為什麼就覺得我還在等著你的答案呢?”

這是他今晚開口時第一次帶著情緒。

盛笳從不自作多情,她並未奢求這是裴鐸在吃醋。

他不過是覺得可笑,可笑竟然還真有人將他作為多選題其中的一個備選答案。

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在盛笳的心裡,他是理科試卷上很難解答的最後一道大題。在答題紙上絞儘腦汁寫上所有與之相關的物理公式,也得不到正確答案。

她在結束時能擁有的隻有一團糟的試卷,一個無情的錯叉和一段荒廢的青春。

“我沒有把你跟彆人比較。”

這是實話,盛笳無需任何地修飾,也能讓裴鐸實實在在地感受到真誠。

“現在是我在等著你的答案。你如果不想回答了,那就算了。”

她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竟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

裴鐸垂下眸,這下才第一次認真地觀察她今晚穿的裙子。

牛仔裙,並未其他花樣,卻比上次酒吧門口輕輕飄過的那條綠裙順眼多了。

相親穿得那麼豔麗,他懷疑她審美真的有毛病。

裴鐸把右手插兜裡,懶懶散散地靠在欄杆邊,往露台下麵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下周二有空嗎?”

“什麼?”

“下周二上午十點民政局門口見。帶上戶口本,身份證……還需要什麼材料自己查。不許遲到。”

說完,他扭頭就走了。

盛笳一個人在原地停留了許久。她雙腳動不了,像是曾經有一次她走在他的身後將他手中掉落的試卷撿起來,看著陽光親吻在他的眉宇間。

她有幾分愣怔。

他當時笑著接過,“謝謝啊,學妹。”

盛笳扭頭,看著他未喝完的那杯酒。

月牙微移,將暗紫色的天空映成了朦朧的輕薄感,落在酒杯中。

香檳暈著誘惑的透明。已經消失的氣泡在盛笳的心裡慢慢旋轉,騰起,在她的心尖起舞。

她覺得又疼又癢,分不清自己是快樂更多,還是悲哀更多。

這樣婚姻的開始並不是好兆頭。

但她依舊想要緊緊抓在手裡。

可她本就是走在大漠中尋求生機的人,或是在炙熱的黃沙深處口渴而亡,或是僥幸地真的尋找到通往綠洲的道路。

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她忽然抓起裴鐸的那杯酒,仰頭喝儘。

然後抬起頭,盯著一片最不起眼的雲,許久之後,默默地道:“盛語,我要嫁給裴鐸了,我的姐姐呀,你是不是也在天上看著呢?”

盛笳忽然鼻子泛酸,她小跑幾步,離開展廳,在走下最後一層台階的時候,她輕輕地跳下去,閉上雙眼,想起當年盛語躺在她的旁邊,淺笑著小聲說:“盛笳,你說,我要是真的能跟裴鐸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呢?”

“不好,姐姐。”

盛笳開口,回答那個多年前的問題。

那段聲音漸漸散去,她睜開雙眼,流淌的霓虹燈光就在眼前。

盛笳大步往前走去,讓喧鬨充斥在耳朵中,將盛語暫時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