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做了噩夢嗎?”張琴的目光炯炯,問道。
沈恙盯著天花板,長舒了一口氣說:“沒事……”
“你夢見了什麼?”
“……房間,很狹小,除了床沒有彆的東西,牆角上方有監控。”沈恙撐著手坐了起來,額角甚至有細膩的汗,腦袋暈沉沉的,有氣無力的開口:“還有類似於實驗室的地方,我看不清。”
張琴聞言用指關節叩了叩桌麵,隨著鐘的節奏叩動。
“嗒嗒嗒嗒——”
“很複雜啊,沈恙。”張琴盯著沈恙淺咖色的眼睛,笑的神秘“說不定不是假的呢?你忘記了很重要的事,即使是在無意識的夢裡也在提醒你,是什麼東西逼使你去想起那些事?”
沈恙淡淡的回應:“忘了就忘了,想起來了也不會怎樣……”
又是不鹹不淡的回答,張琴見怪不怪的聳聳肩,例行公事一般的開了些藥。
——
清晨的街道冷清,沈恙走出診所,深秋的天不算暖和,從溫暖的地方出來難免會不適應,沈恙縮了縮脖子,早知道就多穿點了,隨後朝著家的方向走。
手機鈴聲響起,在大衣的口袋裡震動。
好像知道是誰打的了。
“喂?”
“沈教授?你不在家啊?”男人慵懶的開口,刻意延長的尾音。
沈恙拿著手機的手緊了幾分回:“不在。”
對麵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剛想去找你來著,下午再去找你。”
沈恙沒有說話,踏入單元樓,電梯顯示在4樓,按了電梯歎了口氣才道:“我在樓下。”話音剛落電梯下降門緩緩打開。
四目相對。
男人的眼睛漆黑一片,雙唇緊閉,額頭散著幾縷碎發,手機仍持在耳邊,手中拎著幾個紙袋,表情還沒從那句“我在樓下”緩回來。
在看到沈恙的那一瞬表情很豐富。
沈恙戲謔道:“現在已經下午了嗎?”
男人聞言無奈的笑了笑說:“吃飯了嗎?”
“進來吧。”沈恙說。
“這麼好?今天怎麼讓我進了?”男人笑問。
沈恙看著謝傾說:“不進我就關門了。”
謝傾立刻就進了門,看著沈恙手裡的袋子裝著藥問:“又生病了嗎?怎麼一直在吃藥,都要變成藥罐子了。”
“你才是藥罐子。”沈恙聲音悶悶的,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叫法,反駁道。
一瓶瓶藥已經不再有什麼效果了,疼痛時常在入睡時才緩和一點,祁念一直送新的藥,但沒有什麼用了。
沈恙知道。
自己活不長了。
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沈恙甚至覺得自己就不該活著。
他沒死在14年前,所有人都說他幸運,他自己也會覺得吧,以前那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那麼多人,怎麼就他活下來了,多幸運啊……
當那些喪子的家屬一遍又一遍的撫摸他的臉,哭的不能自我小聲呢喃自己孩子的名字時,沈恙不說話,也不流淚。
於是就成了冷血,就成了沒有感情的人,成了一個冷漠的人。
他是想哭的,或許更想死。
作為唯一的幸存者,案子成了懸案,無數的問題像海水一樣,像滔天巨浪避無可避,沈恙被困其中,連掙紮都不被允許,深藍色的海水若隱若現,似有似無,帶著淡淡的鹹味湧入鼻腔,將他整個吞沒。
“我不知道。”
“我沒看見。”
“我不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