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是宋璟樓，兩人齊刷刷的低下頭。

珠兒這會子也不覺得冷了，她極少有機會見到宋璟堂，隻覺得神威可怕。她就說綠兒指定故意騙她們在這兒等，自己進去告狀去了。

宋玉兒沒功夫管旁邊的珠兒抖得跟篩糠，心裡隻懊悔自己不該跟著珠兒出來貪吃。

迷路倒哪裡不好，大半夜跑到蘅蕪院來。老太太罰自己不許進內院，偏又倒黴被宋璟堂逮到，隻怕沒有好果子吃。

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兩個從大老遠的外院怎麼就進了這裡來，多說多錯，乾脆就不說話。

宋璟堂掃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兩人，冷冷的說，“今日是個喜慶日子，又看在姨奶奶的麵上我不跟你算賬，怎麼進來的我不追究，這會子還照原路回去！”

兩人腦子一懵，她倆是誤打誤撞逃過來的，這會兒哪知道怎麼回去。

“二爺，我，我們不識得路。”宋玉兒硬著頭皮吞吞吐吐的說。

剛說完就聽見耳邊冷哼一聲，嚇得她緊了緊交握的手。

“認得路進來就認不得路回去了？”宋璟樓突然肅了臉，“報上名來！”

這一變臉，嚇得珠兒一哆嗦，忙說了名字。

宋玉兒也報了一遍。

她是萬分不想說自己名字的。前幾次已經在宋璟樓留著幾次不良印象，這會再加一樁，隻怕再貴人多忘事也把自己記得了。

“湘寧？”宋璟堂聽著有點耳熟，果然又叫她抬起頭來。

她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認命的抬起頭，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會兒垂著眼隻看著他胸口的位置。

“嗬，怪道呢，原來是你？”宋璟樓一眼就把這張俏麗的臉跟名字對上了。

目光來回的在兩人身上掃了了一圈，又重回宋玉兒臉上，沉聲問，“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果然是活閻王，臉色說變就變。

湘寧縮了縮脖子趕忙解釋，“回二爺，是奴婢晚上吃多了食想出來逛逛消消食，又聽說老太□□典今日允許大家過去瞧戲，奴婢們也想去熱鬨熱鬨。卻因不曾出過外院走到半道迷路到了二爺的院子。”

宋玉兒頓了頓瞧著他沒生氣，吸了口氣繼續小心說，“二爺要罰也是應該的，隻是今兒是除夕，府裡上上下下喜氣洋洋，實在不值當因為奴婢掃了二爺的興致，若二爺願意，待明個兒奴婢倆自己去找孫嬤嬤受罰就是了。”

宋玉兒提著嗓子說完，跟著珠兒跪在那裡屏息凝神立著，隻盼著能敷衍過去，好把兩人去廚房偷食的事掩住。

“……”

宋璟堂抱著手臂沒說話，眯著眼睛打量起麵前的人。

見她單薄的身影挺直的站在燈籠下，朦朧的光線照下來，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隱隱綽綽的睫毛投影在白皙的臉蛋上，根根分明，隨著女孩輕微的抖動，像羽毛似的，直撓到人心裡去。

沒想到小小年紀倒長了張伶牙俐嘴，明明話裡話外是為了開脫受罰，嘴裡卻說得頭頭是道，這一套說辭不過是想把他堵著。

兩人等了半天也不見宋璟堂發話，宋玉兒暗自撇嘴，這人怎麼每次說話都要故意磨人，真是太討人厭了。

“你幾歲了？”宋璟堂突然開口，表情似笑非笑。

正暗自腹排著，冷不丁等來這樣沒頭沒尾的話。宋玉兒瑉了瑉嘴，乾乾的答，“奴婢已十二歲了。”

十二歲？

是了，過完年就十三了，原也不算太小了，難怪比旁邊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精明。

宋璟堂轉著手裡的扳指，突然心情不錯。

“今晚守歲原該出來熱鬨熱鬨，又是除夕佳節我便放過你們一遭，等會打發了小廝給你們帶到二角門前。”

說著話鋒一轉，眯了眯眼警告道，“隻是如今既認得了這裡，心裡便長長規矩，再有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事兒了。”

“謝二爺恩典。”

“祝二爺新年如意，福壽安康。”

兩人畢恭畢敬的送走宋璟堂，終於敢喘口大氣。

不一會果然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跑過來了，待兩人說清楚了去處，這個小廝便笑嗬嗬的帶著她倆往外走，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