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聰側身躲過顏遠生準備拍他肩膀的大手，“顏董，我是來跟您談一筆交易的。”

顏遠生的臉色頗為難看，但是隻一瞬，又恢複如常，“小聰，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份。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跟顏叔叔開口。”

賀聰一聽，笑了，“哦，那我要是請您放過我女朋友的公司，您會答應麼？”他特意將“女朋友”三字咬得很重。

顏遠生此刻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生已不再是那個跟自己女兒一起長大的小孩子，甚至此刻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氣焰，但一點都不友好。

顏遠生坐進沙發，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敲了敲，“我剛剛說了，你有什麼要幫忙的我都可以答應，前提是我們是一家人。”

賀聰聳聳肩，“那就可惜了，那我們就隻能來談交易了。”他也側身，自如地坐在了沙發上。

顏遠生似乎是遭遇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放聲大笑起來，“小聰，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學生，有什麼交易跟我談？”

賀聰也附和著笑了笑，將手機遞給他，“您先看看這幾個視頻。”

顏遠生有點疑惑地接過手機，很快認出了視頻裡顏以諾的身影。他的寶貝女兒身處一個簡陋的出租屋，正在電腦上飛快地打著字，鏡頭拉近，她編輯了什麼內容發送了出去。

連續幾個視頻都大致是同樣的內容，有時候顏以諾還會同身後的人說話，他從其中一段視頻中清晰地聽到一句，“這樣肯定能引起熱度，我要讓那女人翻不了身。”

“這是？”

賀聰把手機拿過來，“彆急，顏董可能眼神不太好，我再給您看一下其他的照片。”

手機回到顏遠生手裡時，是一些截屏的圖片，裡麵的內容很反麵。

“這個女人以權謀私，以□□人，之前在長海也是因為勾引已婚上司混不下去才被趕到南海來的。”

“她的公司地址是：南海市XX區XX路XX號，路過的友友們都去吐一口口水。”

……

截圖裡被標記了紅框的內容都出自同一個賬號，賀聰提醒，“你看看您女兒視頻裡編輯內容顯示的賬號。”

顏遠生仔細對比了一下，明白了過來。而後他把手機還給賀聰，”就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鬨著玩的，這能說明什麼呢？”

賀聰笑了，“看來顏董真的老了，竟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刑事犯罪叫誹謗罪。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剝奪政治權力。顏董，如果我女朋友堅持上訴的話，您覺得您的寶貝女兒接受怎樣的處罰比較合適？”

顏遠生的臉上終於再無絲毫笑意，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撥了個電話，很快一個西裝革履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進入了辦公室。

顏遠生和他在一旁輕聲說了幾句，然後那個中年男子走到賀聰身邊，指著他的手機問道：“我可以看看麼？”

賀聰點點頭，“當然可以，所有的文件都有備份，您不小心刪除了也沒關係。”賀聰雖是對他說，眼睛卻看著顏遠生的方向。

中年男子嚴肅地接過手機，查閱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麼？”

賀聰點點頭。

“現在這個視頻已經刪除，發布者也刊發了道歉聲明，你可知道這個事情已經算了結了。”

賀聰嗤然一笑，“對，那是發布者的個人行為，但是誹謗和造謠的人不是他。您是法務？那按照你們的專業術語來講，涉案人並不是發布者，而是評論人，對吧？涉案人目前還並沒有因為這個事情承擔任何責任，而且這事肯定還在追訴有效期對吧，這個您肯定比我專業。”

中年男人沒想到小夥子還有點律法功底，便訕訕地笑了笑，“其實這些評論算不算得上情節嚴重，還是有分歧的。上了法庭，也不見得一定會定性為誹謗罪。”

賀聰點點頭，“視頻整體瀏覽量為63萬，點讚數65233，轉發12364次，被置頂的那條評論點讚破5000。同一□□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轉發的次數達五百次以上構成情節嚴重，是為誹謗罪。上了法庭怎麼判，現在你我說了都不算。”

他將那些數字絲毫不差地流利報出。

中年男子起初見賀聰年輕，想著一番試探看看是否能嚇退，卻並未起到任何效果。賀聰依舊一臉和煦地看著他，他還欲說什麼，看到賀聰那張看似呆萌實則勝券在握的臉，又把話頭收回，走到了顏遠生身邊。

二人好一番低語，不時看看賀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