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次了？

分分合合好幾次，多到數不清了。

現在我在哪裡？

不知道......

真的可以斷了。

早就該斷了。

饒了我吧。

刺眼的光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得到。白天嗎？董謹閉著眼睛想。他的眼睛很酸，陽光再刺眼睛，他也不想起來，他不想睜開眼睛也不願想起昨天的細節。

昨天，他的男朋友再次提出分手，就因為一盒品牌不對的香煙。因為一盒香煙吵架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隻是，當這種次數變得越來越多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吵架也會讓人越來越疲憊。董謹抬起手臂遮住刺眼的光。眼淚順著手臂擋不住的從已經變紅的眼角流下。

“你哭什麼。”

董謹一下子站了起來，並且企圖站起來找找是誰在說話。可惜。起來得太猛腦袋一懵，混合眼前的黑，眼看著就要行跪拜大禮了，一隻僅靠感覺就知道不好惹的手臂擋住行大禮的路，董謹努力眨巴著眼睛試圖讓眼前那抹特彆的黑過去。

“你......你是誰......怎麼在我家......你......你......你......”

雖然被人攬著，但也擋不住董謹哆嗦著想要摔倒的身體。0

對方沒有說話。

眼前那摸黑終於慢慢退掉，董謹第一時間抬起頭看那個攬住自己的人。

“啊！是你！你叫......你叫鄭什麼來著......”董謹的腦子還頓著，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雖然眼前這個人絕對認識。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把董謹拉到衛生間，把燈打開，讓董謹好好洗洗自己。

董謹看著男人，男人隻是架著腿軟的他，眼睛直視著一個地方。董謹下意識的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

董謹傻眼了。

他知道自己昨天喝的有點多，好吧，是很多，可是，這敞開衣襟的左半邊淤青是怎麼回事，這痕跡是摔傷還是親熱的痕跡，還有嘴角那塊流血的地方。這到底是這怎麼回事，他昨天真的隻是去喝酒了！真的隻是去一個陌生的酒吧想要灌醉自己，好讓自己接受最後一次的分手宣言！

董謹腿軟症狀已經消失50%，男人任由董謹掙脫他架著的這個動作，看了看董謹，扭頭走出衛生間。

董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低下頭看著水龍頭，然後把水龍頭打開看著水流。怔怔的眼前就像走馬燈，昨晚的記憶和湊不齊的拚圖沒有兩樣，而且還是盜版標清的畫質。儘管如此，還是擋不住那句極其堅決的聲音。我們分手吧。董謹苦笑著看水填滿臉盆，把臉整個埋了進去。

10秒。20秒。30秒。

他覺得肺要爆了。可是他還是把臉埋在臉盆裡。

領子被人猛勁拎起來，突然跟氧氣接觸的肺讓董謹的雙眼瞬間蒙上一層水汽，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涼意撲麵而來。董謹看見那個他終於想起名字的男人手上拿著還在噴出涼水的花灑，一張努力壓住怒氣的臉，董謹不禁小聲嘟囔了一句。

男人聽見這句嘟囔，抬手把水溫調整到正常溫度，快速脫下董謹的衣服並把他丟進浴缸，臨出門說了句早飯好了，就出去了。

關上門，男人回想董謹說的話，沒有表情的臉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董謹說，鄭旭，我想洗澡。

儘管洗的很快，儘管自己的意識還停留在剛才的傻眼中，董謹還是在努力的得出結論。

他在那個他已經記不得名字的酒吧要了一杯最烈的酒，他看見舞池中央那一張張貌似幸福的臉，想起他男朋友說的那句我們分手吧，在酒保擔心的眼神中一口氣喝光。接下來的畫麵畫質就像地攤幾塊買的盜版影片一樣模糊和斷裂，從酒吧出來，他漫無目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的影像全是重複的，他看不清回家的路，慢慢地走著。似乎是碰到了誰，他嘴巴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然後畫麵就沒有了。

再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董謹習慣性的衝著肥皂放置的地方摸去，結果什麼都沒有。轉身看見架子上擺好的一排洗浴用品，腦子頓時當機了。

這根本就不是他家！！！

他居然跑到鄭旭家了？？？？！！！！！

在董謹傻眼的時間裡，鄭旭做好早餐。

兩碗白粥，兩隻水煮蛋，幾片麵包，一杯牛奶，一杯咖啡。

沒有表情的把粥、雞蛋和牛奶放在董謹等下要坐下的餐桌上，並在椅子上放了一張軟墊。

他有點生氣今天醒來的董謹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但是昨晚見到的董謹卻在第一時間叫著自己名字撲過來。

把董謹帶回自己家的過程算不上慘不忍睹，喝了酒的董謹不耍酒瘋，乖乖的任由他背著回家，即使是要吐了也一聲不吭，剛把董謹扔到床上，自己僅僅是轉個身，就聽見嘔吐的聲音和難聞的氣味。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的自己隻能麻溜的把董謹抱到馬桶旁他吐個夠，拿起拖把轉身去擦床邊那堆嘔吐物。

好不容易以丟掉一個拖把、被罩、腳墊的代價收拾好床，就聽見從衛生間傳來的小聲啜泣。他歎了口氣走進衛生間，看見嘴角已經爛了的董謹蜷縮在浴缸裡，啜泣聲隱忍的讓他想瘋，他幾步跨進浴缸，一把撈起董謹，抱在懷裡，拿著毛巾把嘴角的血擦掉，摸著董謹的頭，拍著董謹的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這個很傷心的人。

大概是因為自己哄人的方式實在是太溫柔，漸漸的他覺得懷裡的人像是往下墜，才發現董謹已經哭睡著了。無奈的脫掉董謹臟了的衣服，給他洗澡，因為董謹睡死了，他雖然有力氣，也沒能阻止董謹在脫衣服時撞上浴缸邊緣的身體。儘管董謹睡死了，但是疼痛還是讓董謹叫出小小的一聲。他認真的看了一會董謹睡著的臉，繼續給董謹洗澡。

董謹穿好鄭旭準備好的衣服，慢慢的走到餐桌前，他不想走的慢，可是他的背部特彆疼，左邊的腰上也有淤青，大概是昨天仰著摔到哪裡了。鄭旭看著他走得很慢，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董謹接收了這個眼神，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難道鄭旭家裡所有的凳子上都有軟墊嗎？他昨天隻是吵架又不是做了，他的屁股又不疼，坐軟墊會不會太矯情......坐軟墊？！？！？！？！董謹不可思議的看著鄭旭，難不成他知道自己的性向了！？！？！？

鄭旭大概猜到董謹這個眼神的意思，喝了一口咖啡，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董謹，吃起麵前的粥，絲毫沒有發言的意思。

董謹再次傻眼了，眼睛盯著自己麵前這碗自己很喜歡的粥，這個早上他已經傻眼了很多次了，鄭旭用這種我知道了的眼神是什麼情況？？雖然他跟鄭旭很鐵，可是由於害怕鄭旭排斥他的性向，沒有跟鄭旭提起過，就連自己男朋友，也是以表哥的身份介紹給鄭旭的。這下可好，自己即將獨身，這個最好的朋友也可能因為自己的性向跟自己決裂，昨天今天得到的真的是大驚喜啊......

鄭旭了解董謹很明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解釋，看著董謹那碗因為他無限循環的用勺子劃拉著即將涼掉的粥，用不大的聲音問董謹：“不想吃？”

董謹還在惆悵鄭旭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性向跟自己絕交，就聽見鄭旭這句在他耳朵裡像是生氣的話，低著的頭更低了，慌張的舀起一勺塞進嘴裡，嘴巴因為嘴角的傷和吃著東西，眉頭都皺起來，含糊不清的說好吃。

鄭旭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坐到董謹旁邊，抽出一張紙，把董謹的臉從碗裡挖出來，果不其然眼眶已經紅了，他動作輕慢的擦著董謹硬撐開傷口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