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就在膽戰心驚中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終於熬到下班,薑讓語形容枯槁,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著疲憊。
昨晚沒睡已經很累,又熬了這麼一天,哪怕是在回家途中,薑讓語還是無精打采,絲毫得不到放鬆。
他先去了趟蛋糕店。
他們家的蛋糕店營業到晚上九點,薑讓語經常下班後過去幫忙。
但今天是要去拿閃電泡芙跟肉鬆小貝,因為明天得去看董事長。
走進店內,薑讓語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下班了。”
他媽宋芝芸正在整理櫃台,聽到聲音轉身:“小寶回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今天被老板罵了?還是終於被開除了?!”
“……”
薑讓語上頭有一對年長五歲的龍鳳胎哥哥姐姐。
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小時候體弱多病,也不如哥哥姐姐那麼聰明,總有種笨笨的糊塗。
爸媽老擔心他活不過五歲,對他難免多點偏愛。
小寶並不是他的小名,其實就是小寶貝的意思,隻是家人這麼叫慣了,硬是給叫成了小名。
薑讓語當然不能告訴宋芝芸真相,要讓她知道他跟表姐背地裡乾了什麼好事,他得從小寶變成狼子野心的小王八蛋。
薑讓語隻能忍住:“……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今晚我一定早點睡。”
“對了媽,今天有閃電泡芙跟肉鬆小貝嗎,能給我裝兩份嗎?”
“有啊,你要給朋友還是同事?”
“是我們董事長。”薑讓語說,“他生病了,估計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
宋芝芸一驚:“生的什麼病?什麼時候的事?”
薑讓語道:“我也是今天上班才知道的,然後董事長說他想吃這些東西,讓我明天去看他。”
“那你是該去看看。”宋芝芸道,“多虧了你們董事長需要,你才能進這麼好的公司……那他現在休養去了,你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吧?”
“暫時還不會,今天新總裁上任了,我現在給他打下手呢。”
但以後就不好說了。
他現在過上了刀尖舔血的生活,非常刺激。
宋芝芸一邊說一邊打包,還特意用了高級的紙盒包裝。
“晚點我給你帶回家,還是你現在就先拿回去了?”
“我先拿回去吧。”薑讓語將東西接過,“我今晚就不來幫忙了,想回家躺著。”
宋芝芸捏捏他臉,笑著說道:“好,知道了,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他們家就在蛋糕店後麵的小區內,步行三四分鐘的距離。
回到家後,薑讓語直接往床上一倒,癱平了一動不動。
累啊。
發自五臟六腑的重度疲憊啊。
答應幫表姐拒絕相親對象時,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公開女裝就是極限了。
反正搞完破壞就走,對方又不認識他,大概率此生不會再見,他可以儘情發揮。
那時以為最大程度的翻車,就是男扮女裝被識破,現場鬨個不歡而散。
哪想最後會變成這樣。
他居然把自己搭了進去,還很可能堵上職業生涯。
但累歸累,煩歸煩,睡還是要睡的。
熬一夜不睡是薑讓語的極限了,雖然心頭的煩悶沒有減少半點,不過疲憊戰勝了一切,當晚早早入睡。
就是一直在做噩夢。
夢裡,薑讓語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他男扮女裝的真相暴露,公司助理的身份也暴露。
陸疏洐怒不可遏,不僅砸掉了他的飯碗,還把他關了起來。
無論薑讓語怎麼跪地求饒都沒用,陸疏洐比現實凶神惡煞一百倍,甚至對他動用私刑,囚=禁=虐=打輪番上陣。
陸疏洐手上舉著一個燒紅燒透的鐵塊,宛如地獄惡鬼般朝他靠近:“你總要為你欺騙玩弄我的行為付出代價。”
薑讓語看清那個鐵塊上,刻著一個“罪”字。
但夢裡他被五花大綁,隻能在地上可憐地撲騰,嗷嗷大哭:“陸大人我錯了!小的知道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陸疏洐無情冷笑,鐵塊朝他的額頭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
咚——
夢裡的他放聲尖叫,現實的他撞到腦袋。
從可怕的噩夢脫離時,薑讓語渾身是汗,腦袋撞在床板上。
很痛。
但思緒還是迷糊,暫時分不清夢境跟現實的界限。
直到看了眼時間,8點45分。
下一秒全身細胞清醒,薑讓語直接從床上彈跳起身。
昨晚睡得早,竟然忘記定鬨鐘了,他今天早上要去看董事長,陸疏洐通知的時間是9點。
隻剩十五分鐘了!
薑讓語快速刷牙洗臉換衣服,連早餐都來不及吃,收拾完畢後,將紙盒一提就飛奔出門。
昨天給了蛋糕店的地址,還好路程沒幾分鐘。
雖然約定是九點,但他不能真卡著九點出現,至少提前五分鐘到達。
站在路邊張望一圈,不見有司機模樣的人等候,薑讓語才稍稍鬆了口氣,看來司機還沒到。
昨天陸疏洐隻說到時候會有司機聯係他,並沒有給他司機的聯係方式。
再檢查一下工作號碼,確定沒有來電顯示後,薑讓語轉身往蛋糕店內走去,準備拿個麵包當早餐。
今天他爸媽去分店了,並不在這裡。
早上大部分產品也還在製作中,店內沒有客人,隻有店員在摸魚。
薑讓語拿了一個新鮮出爐的可頌,剛塞進嘴裡,手機就開始在掌心震動,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數字。
看來是司機了。
真會挑時間,來得也太巧了。
薑讓語這一口可頌總不能吐出來,隻能含著先接電話:“……喂,你好。”
“薑助理,我到指定地址了,剛才看見你了。”
“……”
這聲音……
這聲音!!!
這聲音不是陸疏洐的嗎!!
薑讓語不敢置信地往外麵看去,剛才還無人等候的路邊,赫然出現了陸疏洐高挑修長的身影。
竟然真的是他!
說好的司機呢,怎麼會大變老板!
陸疏洐又叫了一聲:“薑助理?”
嘴裡的可頌來不及嚼也來不及吐,怎麼不乾脆噎死他算了!
薑讓語隻能含著:“……我、我馬上出來了!”
他不敢掛掉老板的電話,趕緊從店裡出去,朝著陸疏洐的方向快步過去。
走到陸疏洐麵前時,可頌終於咽下去了。
看著陸疏洐掛掉電話,薑讓語才敢把手機收起來。
“……陸、陸總,怎麼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