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1 / 2)

“金!”

銀爵的鎖鏈幾乎洞穿了格瑞的整個右肩,即便如此格瑞還是義無反顧地朝金的那邊衝過去,然而他還是要比毫無阻礙的子彈慢了一步。

格瑞眼睜睜的看著那枚小小的子彈擊中金發少年的後背,殷紅的鮮血很快便染紅了他潔白的外套,他甚至趕不及在少年脫力的那一瞬間抱住那具搖搖欲墜的身體,隻能隔著僅僅幾步的距離叫喊著少年的名字。

紫堂幻在金的身體撲到他麵前時還是錯愕的,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可他沒有想到過金會幫他擋下子彈。所以在金倒下的那一瞬間,他尚未從震驚中回神,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扶住金。而後是金身邊的執事急忙趕來,用一種幾乎粗暴的動作從他手裡接過重傷的少年,頭也不回地向遠處奔去。

然而槍聲沒有結束,依然有子彈朝紫堂幻襲來。對麵的攻擊照樣沒有得逞,銀爵抱緊紫堂幻離開了危險地帶,無數黑色鐵鏈拔地而起洞穿了那些人的心臟。

所有的嘈雜歸於一片寧靜,唯有倒在地上昏迷的孩子無知無覺。

“家主,”銀爵在格瑞衝過去的時候也及時趕到,這時死神的眼眸終於有了緊張的波瀾,“家主,你沒事吧?”

銀爵氣息不穩,說完這句話後紫堂幻能明顯地聽到他急促的呼吸,不知是因為過於激烈的戰鬥還是彆的什麼原因。紫堂幻的神色還是有些迷離,他抬手看看掌心處還溫熱的血液找回幾絲冷靜。

“家主……”

啪——

銀爵的臉被紫堂幻打向一邊,人類用了力氣,可在死神身上留不下痕跡,甚至連痛覺都留不下。

“家主是在生我的氣嗎?”

紫堂幻難掩怒意,尤其是看到銀爵這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裡有埋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家軍火商會襲擊我?”

“是,”銀爵沒有半點掩飾,“但是登格魯伯爵會保護您,而那個惡魔也會因此分神被我所傷。這兩個心腹大患出事,紫堂家才能安寧,這是我做出的最符合您意願的對策。”

啪,又是一巴掌。

紫堂幻已經不能用失望來表達自己了,更多的是心酸和懊悔。

他明知道死神就是這麼不講情麵的家夥,怎麼能寄希望於銀爵能了解自己,怎麼能如此信任銀爵考慮感情。眼前的那個男人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屑理解,就連被他奉為家主的自己,也不過是個可以幫他完成任務的工具。如果不是自己的盲目,金根本不會被利用受傷。

再怎麼懊悔也沒用,木已成舟紫堂幻改變不了什麼,他轉身看向那個自己想要殺死的孩子。那個孩子不該有這樣的命運,失去至親有多苦,紫堂幻太清楚了。

看到紫堂幻抱起這個孩子,銀爵急了,“家主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我不想殺害無辜,這個孩子沒有錯。”

“可是家主……”

“夠了,銀爵。”紫堂幻閉上眼睛,他感覺很累,“不要再把你的冷酷無情強加在我身上,我不喜歡。”

銀爵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後放低了姿態。

“是。”

如果有人在半夜走在鄉間,他一定會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在羊腸小道上急速奔跑,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少年,所行之處隻會留下一個粗略的剪影。

格瑞不時低頭查看金的情況,心裡想著快點再快點,隻要趕到這家店,金就沒事了。少年的臉色愈發的蒼白,格瑞明白這是失血過多所致,他極力穩健懷抱,不至於讓金感到任何顛簸,雙腿用力一躍而起,踩在樹梢向前躍過。

奧特維利亞的首都斯麥爾有一座名為朗什長橋,長橋的兩邊各有一家門麵不大的店鋪,藏匿在小巷的深處,若不是有意去尋找,根本不會有人在此駐足。一家在東邊,店名為星月;一家在西邊,店名為聖山。

格瑞不顧禮儀,用身體撞開了那扇並未緊關的木門,他淺紫色的眼眸裡滿是焦急,衝裡麵的女子說:“安莉潔,快救救他。”

聖山店主是個長相清秀脫俗的女子,對於格瑞闖入大門的無理行徑並沒有在意,或者說她早已料到格瑞會帶著金來找她尋求救治。她緩緩起身,冰藍色的長發從肩頭垂落,與身上白色的衣裙相得益彰。白皙如霜雪般的肌膚上鑲嵌著一雙乾淨空靈的眼睛,好似初冬時節最剔透的冰,又像山澗裡最清澈的泉,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會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把金放到房間裡麵的那張床上吧,”安莉潔語速不快,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不會有事的。”

格瑞一路上狂跳不止的心臟終於回歸正常,他看看懷裡的少年有了安心的感覺,在安莉潔的幫助下將金輕輕放到病床上後,識趣地為安莉潔讓出治療的空間,站在幕簾外等待救治的結果。

平靜下心緒後,格瑞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右肩的傷口。他整個右肩幾乎被洞穿,骨頭扭曲錯位,紅色肌理猙獰的可怕,鮮血流了一身,隻是灑在黑色的外衣上看不出深淺。於人類而言足以致死的傷口,於惡魔而言不過是被荊棘劃破的小口子,隻要須臾片刻就能恢複得完完整整。

惡魔強大的自愈能力促使細胞分裂,骨頭發出微弱的哢嚓聲歸於原位,殘破的肌理也在細胞的叫囂下再生重組。整個過程並未消耗格瑞多長時間,隻是因死神鎖鏈傷到的地方疼得厲害,臉上的冷汗劃過清俊的麵龐,讓沒有溫度的惡魔感到深秋時節的一絲寒涼。

格瑞驀的想起金總會在他受傷的時候著急擔憂,好像受傷的人是他一樣。即使格瑞一再強調,這些傷對於惡魔來講不算什麼,但是金還是會在他流血時露出難過的表情。

格瑞對此很不理解,他問金:“我是惡魔,這種傷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傷害,為什麼還要這麼在意?”

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答道:“哪怕是惡魔受了傷也是會疼的,我不希望格瑞這麼難受。”

格瑞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心裡還是清冷孤傲的。他覺得金的這種做法是人類弱小的舉動,惡魔不懼疼痛,不畏死亡,所以金的所作所為讓格瑞本能感到厭惡,亦對金的說辭和關心不屑一顧。

可是現在格瑞竟然真的覺得身上的傷口有些過於疼痛了,哪怕外表已經恢複如初,內裡卻像是無法自愈一般,滿目瘡痍血肉潰爛,連帶著心尖都顫著疼。而此刻總是為自己擔憂的少年躺在裡麵接受治療,唯餘他一人承受苦難,格瑞兀的感到一絲孤獨。

銀發惡魔希望人類可以睜開湛藍的眼睛看看他,跟他說句話或者露個笑,都好過他一人在外什麼也做不了。

安莉潔很快就出來了,“他沒事。隻是失血有點多,多休息休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