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平息後，格瑞包攬了登格魯家所有的活計，對於一個惡魔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做起來依舊繁雜。所以金要出門的時候，沒有叫格瑞同行，格瑞也沒多想隻當金想一個人出去。

金和嘉德羅斯一起出去，向他的朋友們發送生日邀請函，首先去的是玳瑁家。

“艾比，馬上就要到我生日了，我想請你去我家參加生日會。”

“好啊，一直說要給金你過生日卻一直錯過。”艾比有些不好意思，再三保證道：“今年一定沒問題，我一定會準時參加你的生日會的。聽安迷修說你姐姐會在你十八歲生日來找你，說不定我還能見到你姐姐呢。你姐姐一定是個溫柔的女人，不對，溫柔的神使。”

“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厲害最好的姐姐。”說起秋，金臉上的笑容多幾分真實，“我馬上就能見到她了，那一定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艾比讚同道：“肯定會的，到時候你多許幾個生日願望，一定都會實現的。”

“謝謝你，艾比。對了，你和安迷修最近怎麼樣？”

“他呀，去年差點把自己的手剁下來以死謝罪。我才不要他因為愧疚的賠罪呢，就是個呆頭騎士。”艾比的語調再怎麼憤憤不平也掩蓋不了少女春心錯付的失落，“反正天使和人類相差那麼大，就算被他占了便宜也沒什麼。”

“但艾比你還是喜歡他的，不是麼。”

艾比的臉騰就紅了，“再喜歡也沒用，他不愛我，就是我的一廂情願。”

“沒關係，一切都會變好的。”金看得出安迷修對艾比的心思，“安迷修會好好愛你的。艾比，你以後不用奔波了，有什麼想做的嗎？”

“我想開家花店，金你想要什麼花我這裡都有哦。對了，不如你生日的時候我送你一堆花，作為你成年的好彩頭吧。”

“好啊。”

送完邀請函金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找了安迷修，“安迷修，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安迷修一愣，“金，天使和惡魔不一樣，我不會和你……”

“閉嘴渣渣，”天使的話被嘉德羅斯舉著大羅神通棍打斷，“聽他說完，現在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金繼續說道：“安迷修，我看得出你愛艾比，艾比也愛你，而且去年你們也有了不一般的關係。既然是兩情相悅，不如白頭到老。”

“金，對於人類來說兩情相悅白頭到老很容易，可我不行。”安迷修就是早遲鈍也知道了自己對艾比不一般，可偏偏他是個天使，不能也不該和人類定終身，“我愛她，我會用我的所有去守護她。隻是我沒法承認我愛她，因為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隻會徒增悲傷。有多時候不是有愛就可以，還要有相應的條件和時間。天使的時間太長了，我可以現在愛她，以後我又該怎麼保持這份愛呢？”

安迷修也和艾比有同樣的顧慮，天使不希望自己對人類的愛是為了遵守騎士道的原則，這樣對雙方都不公平。

“原來是這樣。”金明白了，“安迷修，姐姐和我說過，一個人死去的身體用另一個人的軀體為引子，可以變成一顆花種，把花種種下就能長出一朵長盛不衰的花。我願意用自己的軀體作為艾比的引子，等艾比死後埋進土裡你就能得到一朵艾比的花。到時候不管你去哪裡，都帶著艾比，不算共白頭也算同相守了。”

“可你呢，金，你的身體又會怎麼樣呢？”

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不知道，就隨風而散吧。安迷修，你隻要讓艾比感受到你在愛她，這樣可以嗎？”

安迷修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遵照您的約定，我會在艾比小姐生時陪伴在側，死後相擁在前。儘我所能，讓她感受到愛。”

“謝謝你，安迷修。”

冬天就要到了，紫堂家的園林有些蕭瑟，但不妨礙屋裡其樂融融。

紫堂銀長大了不少，紫堂幻也與他的相處更像父子。接到金生日的邀請後，紫堂幻露出一幾分抱歉的神色，“對不起啊，金，去年就答應了你要陪你過生日的。結果因為紫堂家的事給耽誤了，今年就沒問題了，我一定能去。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啊，我也好準備好。”

“隻要是紫堂你送的禮物就好。”金對禮物不在意，重要的是朋友，“你不要忘記我的生日就好，其他的那些都不重要。”

“說的也是，不過儀式感還是要有的。”紫堂幻打定主意給金親手做個禮物了，到時候金一定很高興，“金，革命已經成功了，以後我們聯係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以後想做什麼呢，我想等紫堂銀再大點就把紫堂家交給他，然後和銀爵開家寵物店。”

“好啊，我也想養小動物。等我十八歲生日過完了，就去和你的寵物店買兩隻貓兩隻狗，家裡會熱鬨很多。”

“就怕金你要等我很久了，也不知道寵物店能不能開起來。”紫堂幻不覺得自己有做生意的本事，彆做不了還要讓銀爵出來收拾爛攤子。

“紫堂，你一定能行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金出門後就找到了銀爵，“銀爵，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銀爵看看他，再看看嘉德羅斯，想不明白他還有什麼能做的，“你們不是已經成功了，還有什麼交易可做的。”

“可是你和紫堂還沒有結果。”

靜默了一下，銀爵緩緩道：“死神和人類的愛情不是沒有結果，隻是沒有未來。”

在紫堂幻要教銀爵什麼是活著時，銀爵就知道，他要步上格瑞的錯路了。他對一個人類動了情，對一個寫在生死簿上的人類生出了愛。死神愛一個人類要比惡魔糟糕多了，因為死神早早就知曉結局，那是他們怎麼也不能改變的結局。銀爵看得分明紫堂幻對自己的愛，也明白自己對紫堂幻的愛，可死神和人類的身份限製了他們。何必自尋煩惱呢？

“就算沒有未來我也希望你能給紫堂一個未來。”金不求銀爵能給紫堂幻幸福美滿的結局，隻求銀爵能不辜負紫堂幻的一片癡心，“你說過人的生命可以兌換同等價值的東西，生命可以兌換生死簿嗎？”

“可以，你是想……”

“我想把我十八歲之後的生命給你，你去三途川把紫堂的生死簿換出來好嗎？我想紫堂應該和我一樣，不想待在冰冷的地方，你帶著他他會很開心的。”

銀爵神色莫名地看著金，就像在看一個強顏歡笑的孩子，“那你呢？”

“我無所謂的。”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明明在撒謊卻沒有分毫慌亂，他已經無所畏懼了，“我得不到的東西，我的朋友必須得到。人類的遺憾有一個就夠了，不需要更多了。死神的人類的結局我改變不了，但至少我能讓這個結局溫馨一些。銀爵，你答應我這個交易嗎？”

這一切都是命數，銀爵這麼想著，“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和紫堂在一起的。還請你放心。”

“謝謝你，銀爵。”

最後金買了一支白薔薇和嘉德羅斯一起去了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很濃烈，金走進病房將白薔薇插在床頭的花瓶裡。

“卡米爾，我來看你了。”

卡米爾轉過頭，雙目無神對著金說話的地方，“金，是你嗎？”

“卡米爾，你的眼睛怎麼了？”金心裡一慌，重逢友人的喜悅全被衝淡了，“你能看到我嗎？”

卡米爾搖搖頭，“我看不見了，現在用的藥傷害了我的眼睛，隻能看到一點影子。”

“還能治好嗎？”

“治不好了，醫生說這是不可逆的傷害。金，謝謝你來看我，我在醫院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害怕你會出事。知道你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卡米爾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花瓶裡的白薔薇，“這是給我帶的花嗎？好香的味道啊。”

“是啊，這是專門給你挑的白薔薇。本來想選鳶尾花的，但是沒買到紫藍色的，就選了白薔薇。快到十一月二十五號了，卡米爾來參加我的生日吧。”

卡米爾猛然驚覺，“抱歉，我差點把你的生日忘了。去年也答應要參加的，結果食言了。今年我一定去，但是我現在這樣怕是沒法給你帶禮物了。”

“沒關係，卡米爾你來了就好，不需要什麼禮物的。”金說起自己的生日就很愉快，“我生日那天紫堂艾比他們都會來的，格瑞給我準備了一個很大的蛋糕，有三層呢。十八歲的生日願望我都想好了，就是願卡米爾你能早日康複，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

“金，許生日願望不能是和彆人有關的。”

“是麼，我不知道啊。”金訕笑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和卡米爾你一起出去玩，如果你病沒好我就一直等你，直到你可以出去為止。”

“說好了，不許騙我。”

“當然不會，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騙你。如果我騙了你，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