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銀針與飛鏢(2 / 2)

白衣少女道:“他今日沒有說出去,難保他明日不會說出去,這些人隻要收了足夠的錢,就什麼事都肯乾的。”

顧中則摸了摸下巴。他清晨便梳洗出門,走走停停,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到達清水巷子。如今夜已深了,他的下巴上早已長出細密的胡茬。

顧中則道:“說不定賀老板根本就不知道你家主人的行蹤呢?也許隻是他自己覺得自己聲名遠揚,彆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如今是死是活,身在何處?”

白衣少女提高了嗓門,道:“你這年輕人真是無知,二十年前,天下誰人不知我主人......”

話音未落,白衣少女已意識到自己失言,瞪了顧中則一眼便不再作聲。

顧中則道:“你何不自己去問問賀老板,再決定要不要殺他。你給他三千兩銀子,問問他知不知道你家主人的下落。他若說得出來,你便殺了他,他若說不出來,你就放了他,如何?”

白衣少女道:“他為了活命,自然會說不知道。”

顧中則搖搖頭,道:“賀老板在這擺攤已有十三年,十三年間,江湖中人無論正邪黑白,已有數百人不遠萬裡來打聽他人下落,且從未有一人跑空。若是今日他當著你我的麵說出‘不知’二字,那從下月起,這清水巷子便再也不會有賀老板這人,你也不必再擔心他會泄露你家主人的行蹤。”

白衣少女思考片刻,緩緩道:“容我想一想。”

顧中則道:“那你也該先解了賀老板的啞穴,聽聽他怎麼說。”

隻見白衣少女輕輕一抬手,一根白色的絲線便從袖口飛出,直直地穿進賀老板脖頸上銀針的針孔裡。白衣少女又一收手,絲線連帶著銀針都飛回了她的衣袖。

顧中則盯著少女這一套招式,笑道:“你這點穴的功夫想必也是你家主人臨時教你的吧?”

白衣少女道:“我這銀針的功夫學了已有八九年,練習用這銀針來點人穴道也有半年了。”

顧中則道:“用銀針傷人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夫,但是要想用這銀針神不知鬼不覺地點人穴道,而且要對付的還是賀老板這樣的高手,就算苦練半年,也未必能成事。所以你就想法子在今天的霧珠裡摻了些東西,還趁著這鍋汽最旺的時候下手,是不是?”

白衣少女皺了皺眉,仿佛很不喜歡顧中則這樣當中拆穿他的戲法。

賀老板的脖頸被解了穴道,緩緩轉過頭,道:“到底是什麼人派你來這清水巷子?我這窮苦人也好奇這位要取我性命的貴客,究竟是不是我賀老鬼的舊相識。”

白衣少女思考片刻,又轉頭看向顧中則,表麵上是回答賀老板的問話,內裡則句句指向顧中則:“你們這種人為了活命,自然會順口胡謅些有的沒的,我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顧中則笑道:“你家教你不要輕信旁人,這是對的,隻可惜他隻教了你皮毛,讓你不要輕信我這樣英俊的美男子,卻沒告訴你像賀老板這樣不苟言笑的老實人,也是一個字,不,一個動作都信不過的。”

白衣少女聽罷這話,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感覺自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掐住了咽喉,頓時喘不過氣來。

這隻大手布滿了繭子,卻沒有一絲油汙,正是年年月月都在這清湯麵攤上曆練出來的。

隻見賀老板一手掐著白衣少女的脖子,一手壓在舊木桌子上,眉心微微一皺,發力的瞬間就將身上的銀針全都逼了出來。銀針四散而去,落在被霧氣與露水打濕的泥土上,立馬就失去了銀燦燦的光澤。

顧中則道:“你就算再逼問她也不會說的。我看這姑娘是個木頭腦袋,她家主人大概把功夫和計謀都寫在了書本上,早午晚三遍讓她死記硬背下來罷了,卻獨獨忘了告訴她你賀老板也是個有腦袋的。這樣一個精致的小人兒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誰不會多看兩眼呢。你賀老板就算遠離江湖殺伐之事多年,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被她偷襲成了。”

掐著白衣少女的手再一發力,少女的臉已變得青紫。她想要使出袖口裡的銀針,卻感覺兩隻胳臂抬也抬不起來。

賀老板道:“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我。”

顧中則一挑眉,道:“你知道是誰?”

賀老板道:“想來定是那群人中的某一個......我這條命能苟活至今,也是受過他們的恩惠的緣故,沒想到今日卻是他們中的哪一個要來取我的性命。”

顧中則剛想開口,就看到賀老板抬起了另一隻手。

賀老板道:“顧公子不必勸了,我本也未想取她性命。”

賀老板說罷便鬆了手,白衣少女癱坐在椅子上,急促地喘著氣。

就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白衣少女身上時,一隻玄色的飛鏢飛向了不遠處神色呆滯的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