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一具屍身(2 / 2)

顧中則道:“錫婆婆自然不忍心這樣做。”

梁管家點點頭,道:“主人已經尋了一塊風水寶地,那地山清水秀,又清靜避世。”

顧中則指了指棺材,道:“那壽材呢,總不能用這口爛木棺材。”

梁管家道:“那是自然,主人本想派我去洹陽城裡尋些上好的木材......”

顧中則道:“隻是那些最好的木材,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梁管家道:“不錯,平日裡那些上好的木材早已被豪門貴紳訂下,即便我們肯出千兩黃金、萬兩白銀,也不見得賣給我們半根。”

顧中則轉向梅行川,目光中充滿了懇切之意。

梅行川淺淺一笑,道:“若是我父親親自去求買,想來七日內可以辦妥。”

顧中則抬手作揖,道:“那我又欠你一個大人情了,隻是你家正要辦婚嫁喜事,再托你父親為此事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

梅行川道:“賀老板的英雄事跡我也曾有所耳聞,若是讓賀老板居於如此粗陋的棺木之中,倒是整個武林的恥辱了。”

梁管家也躬身行禮,道:“那我便回稟主人,棺木之事就勞煩二位公子。”

屋內燭光閃爍,夜已經很深了。顧中則與梅行川又在梁管家的帶領下,沿著來時的路回到自己的房間。

顧中則坐在床邊,道:“你是怎麼想的?”

梅行川道:“你是問我怎麼看賀老板被害之事,還是問我龍姑娘托付朱二朱三的事?”

顧中則道:“或許兩件事就是一件事。”

梅行川搖搖頭,道:“兩件事或許都指向那東南西北幫,那龍姑娘所尋之人也或許就是傷害賀老板之人。可是兩件事就是兩件事,不能並到一處去。”

顧中則道:“怎麼講?”

梅行川坐在屋內另一端的書桌前,遠遠地看著顧中則的臉,道:“顧兄你雖然與這閒人流水閣內的幾位老板交好,可我知道你並沒有替賀老板報仇的打算,隻是惋惜一位善人無辜殞命。因此無論你我二人如何分析這樁命案,都隻是紙上談兵罷了。可若是顧兄你當真要幫那位龍姑娘的忙,我便要勸上你一句。東南西北幫或許並不如江湖中傳言那般武功蓋世,可即便內力與兵器都技不如人,那些人卻可以依靠權謀計策來傷人。你我或許還能僥幸保全自己,可龍姑娘那樣的人卻極有可能因此丟了性命。”

顧中則安靜地聽著梅行川這一番話,低垂著眼,盯著腳下的石板地。

片刻後,顧中則道:“可若是我決心要幫她,你也會助我一臂之力。”

梅行川眼神溫和地看著顧中則道:“當然。”

顧中則向後一靠,整個人都倒在床上,道:“我顧小蝦雖然無父無母、無才無德,可幸虧還有你這麼個好朋友。”

另一旁,錫婆婆此時早已回到她自己的房間,而梁管家正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

錫婆婆的房間華麗無比,與顧中則今日見到的房間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彆。

梁管家道:“我看那兩位公子最多再待一兩日便會離開了。”

錫婆婆一手拿著一隻小小的瓷瓶,另一手拿起一支極為精巧的毛筆,從瓷瓶中蘸取了一些桃紅色的汁液,又用筆將那汁液染在了指甲上。

梁管家又道:“我原以為那顧公子會起了疑心,誰知他並沒有親自去驗賀老板的傷口,沒有看出那是今日的新傷。”

錫婆婆緩緩道:“知道這些也隻會讓他徒增煩惱罷了。”

梁管家道:“不錯,若讓他知道送來時賀老板還活著,而且被人割了聲帶,抽了腦髓,紮斷了手腳筋,形如癡呆,也隻會更叫他痛心罷了。”

錫婆婆放下手中的細毛筆,道:“其實就算我不動手,賀老板最多也就隻剩月餘的光景了。”

梁管家道:“你到底還是不忍心看他受這樣的罪。”

錫婆婆看了看窗外,道:“對賀老板的憐憫之心隻是其一,再者若是叫那兩個年輕人看到賀老板臨終的慘相,隻怕會一時血氣湧上了頭,非找那凶手報仇不可。”

梁管家道:“顧公子與賀老板交情不深,未必會給自己惹這個麻煩。”

錫婆婆道:“除此之外,我也十分擔心閒人流水閣的生意會受到影響。”

梁管家道:“那賀老板不是死在這裡,並非閒人流水閣的過錯,也不該算到你的頭上。”

錫婆婆道:“可江湖中無人不知那賀老板和朱家兄弟都是閒人流水閣的常客,更是我的老熟人。他們若死得難看,到底是壞了閒人流水閣的名聲。”

梁管家道:“難為你花了數個時辰,才將賀老板的屍身恢複到現下的樣子。”

錫婆婆道:“想來那兩個年輕人雖說善心大發,要送賀老板一副上好的壽材,卻未必會來親眼看他下葬,否則到時屍身定會露了破綻。”

話音剛落,錫婆婆就拿起桌上的細毛筆,使勁向對麵丟去。

隻見毛筆死死地紮在了床柱上,剛好刺穿了一隻蒼蠅。

錫婆婆道:“怎麼九月裡還有這麼多蒼蠅。”

梁管家道:“多半是那賀老板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