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15 初吻(2 / 2)

“哄你又不難。”

裴令宣翻身握住明伽的手腕,拉近間距前傾過去,“你先親我,我測試你水準如何。”

車內空間狹窄,明伽低垂眼瞼閃躲著視線,由於膚色遮掩才沒有暴露明顯的臉紅,“我覺得……親吻不能這麼隨便。”

裴令宣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又怕傳出去不好聽,迅速調整音量和聲色道:“測試不通過,你被淘汰了。”

明伽像被觸動了什麼機關按鈕,不假思索地湊著頭來親他。裴令宣笑著躲開,對方的手臂從他指間掙脫,有力的掌心反鎖住他的腕骨,把他按回座椅上,想吻他,卻被他再次溜走,嘴唇隻輕微地摩擦過他的下頜角與耳梢。

“好了,不逗你了。”裴令宣躺著,長發散開鋪滿了真皮座椅,他在光裡凝望著陰影中的少年,“我就跟你開開玩笑。你那麼專一和認真,還是把初吻留給你純潔的初戀好了。”

“你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明伽指責道,“我剛才確實很想親你,你差點害我不純潔了。”

“喔……那我補償你?”裴令宣拿出滿滿的誠意,“親我吧,還是我親你?”

明伽惱怒地丟開他的手,一言不發地下車去了。

裴令宣聽著車門開了又關,他把手臂墊到後腦勺,感覺嘴裡還應該叼一根草。他茫然想:不給親不對,給親也不對,小朋友太難哄了。

***

趙翰墨的顧問名頭不純粹是虛名,他留在劇組和負責場景與燈光設計的美術指導聊了一下午,和張導協談到本場戲的視覺效果和環境氛圍時,針對主演的造型提出了少量建議。

突然要變更妝發服裝,裴令宣不是很樂意,但林子晗欣然同意,其餘人也不反對,他的異議因此可有可無。也行,耽誤的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時間,張導都批準了,他還能說什麼。

儘管平日裡諧謔地調侃人“趙畫家”,但裴令宣領教過趙翰墨的藝術天賦和動手能力,畫畫隻能算雕蟲小技,天才是沒有邊界和盲區的。

趙翰墨能得到“趙十七”這個外號,是因為他在十七歲那年畫技已青出於藍,風頭蓋過了父輩。此後他熱衷於現代裝置藝術和平麵設計,國內某知名科技公司的logo就是出自他之手。又因母親是時尚圈從業者,所以對服裝領域也有所涉獵,給他一把剪刀和一台縫紉機,就能為演員量體裁衣。

“是不是太麻煩你了?”裴令宣展開手臂,讓化妝助理脫下他的外衫。卓昀的衣裳沒什麼鮮明的款式,他拍定妝照前造型師給他換了十幾套服裝,最終認定簡約流暢的廓形更適配他的長相,衣服顏色也是以素淨淡雅為主。

“不麻煩,如果我做的衣服能穿在你身上,那是我的榮幸。”趙翰墨不認同他隻適合素白寡淡的服飾,從戚承書的備用戲服裡挑了一套飽和度偏高的藍綠色,隻看了看他的腰線和肩,就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改。

裴令宣:“不需要量一下?”

“其他人需要,但你不需要。”

這話讓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裴令宣沒想好怎樣處理表情,明伽的手出乎意料地落在他的腰側,虎口卡著他的腰身測量尺寸,說:“還是量一下更準確,這兩天又瘦了。”

裴令宣偏過頭暗笑,對身旁的少年眨眨眼以示感激。

明伽去造型師那兒討來一條量衣尺,圈過他薄薄的腰肢,收緊,辨認皮尺上的刻度,把數據報給轉行當裁縫的畫家。

助理和雇主講悄悄話不必避人耳目,裴令宣聽明伽在他耳邊小聲說:“你這前任,還不錯。”

“為什麼?”

明伽量著他的手臂長度,“我堅信藝術是從創造中誕生,他願意親手給你縫衣服,就已經甩開那些隻會使喚人的藝術總監大一截了。”

“那你支不支持我跟他複合?”

“不。”

裴令宣又問:“為什麼?”

“好馬不吃回頭草,彆讓我低估你。”明伽抬眸盯了他一眼。

“可是你看,他其實隻想改我的衣服,但為了改我的衣服,他必須要改這場戲中所有人的衣服。坦誠地講我很感動,還有人願意為了我花這份心思呢。”

“我放下了手頭一切重要的或無關緊要的事,來到這裡圍著你打轉,不算為你花心思嗎?”明伽憤憤不平。

裴令宣:“但你不是為了跟我在一起才對我獻殷勤啊,你的需求我回應你了,我會演你的電影。現在我們說的是他,我要不要回應他的需求?”

“裡衣弄臟了,先回車上換下來。”明伽答非所問,牽著他走出臨時搭建的化妝造型室。

回到車裡,車門和窗簾被牢牢關緊,裴令宣翻看自己的衣擺哪裡有汙漬,忽然被人壓向椅背,少年清爽灼熱的氣息堵在他的唇間,像會呼吸的玉石,初為人,不知深淺,一味地啃咬他的下唇。

裴令宣往後躲著,與對方的熱意漫漶的眸光相碰,他低聲道:“我腰疼……”

於是——

明伽心跳急促地躺在座椅上,清涼柔滑的發絲如瀑布垂在他的臉旁,亦如幽簾遮去了自然光,裴令宣俯伏著上身,攏住礙事的發尾,然後單手托起他的下巴,輕淺地吻他,發現他還睜著眼,命令道:“快閉上。”

他倔強地沒有聽從,裴令宣用溫熱的手心覆蓋他的雙眼,在幽謐靜邃的黑暗中,給了他一個溫柔如水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