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你不接電話,我會很擔心
裴令宣發語音回複:“去逛街了,剛回酒店躺下。”
小助理:自己去的嗎?
:是啊
小助理:早點睡
:你不給我打電話了嗎?
小助理:……信號不好
:。。。
裴令宣抓了抓吹得半乾的頭發,濕濕的發尾戳著掌心,哭笑不得地輸入兩個字:晚安。
但還沒發出去,一通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明伽那邊的畫麵黑糊糊一團,微弱的燈光下五官和灰暗相融,隻能看見輪廓和嘴在動,說話聲量也很輕:“我不能太大聲,這邊他們都睡了。”
裴令宣也放低音量道:“你回詩人家了?住蒙古包苦不苦?”
“說不出來,我住習慣了。”
“有話跟我說?”
“不是你讓我給你打電話嗎?”
裴令宣摸著額頭,想不到說什麼了。“你掛吧,我也要睡了。”
“好吧,晚安。”明伽當機立斷地結束了通話。
手機擱在床頭充電,裴令宣熄了燈望著黑暗冥想,白天趙翰墨說過的話回蕩在他耳旁:這也太小了,你是和他鬨著玩兒?
他小,我要包容他的遲鈍,諒解的他不解風情。裴令宣在心裡鼓勵自己。
睡覺,睡覺!
此行進展比裴令宣預想中的順利。他成功在攝影展上鎖定了目標人物,收藏桐野如期而至,孤身在展廳內徘徊觀賞著作品,本人比照片上更瘦更有精神,穿一身低調的灰色西裝。
經由閔楓的引薦,他與對方握手相識;並他坦白了自己是曾經發過郵件的求購者,希望雙方能就那幅馬蒂斯真跡的去向問題再進行一次正式的談話。
裴令宣為拍電影苦練過一段時間的日語,雖然說的不好,但誠意滿滿。桐野有所動容,答應隔天可以和他再見一麵。
到了當日,他帶著那尊昂貴的觀音玉像登門拜訪,看在菩薩的麵子上,收藏家好不容易鬆了口;但也出題考驗他道:“裴先生為什麼執著於這幅畫呢?”
會花重金求購名畫的買主,以專業級彆的收藏愛好者和不差錢的富豪為主,他兩者皆不是,煞費苦心地花大價錢買一幅畫,說是投資也很勉強。
裴令宣的日語水準達不到能談生意的程度,所以複雜的交流隻能使用英語,他回答:“因為它在將來有可能成為我的一塊敲門磚。這也是一項投資,不過我投資的不是畫,而是我自己。”
桐野不置可否道:“願你得到的回報,與你期許的價值相當。”
有金錢的力量和閔楓趙翰墨兩名圈內人士的幫腔,這筆買賣最終是做成了。
裴令宣不是沒見過名畫,可能把真跡捧在手心,那是無以言喻的成就感。不過想想從銀行賬戶裡劃走的數目,他的喜悅頓時減半了。
他托趙翰墨的關係,借用拍賣行的專業渠道把畫穩妥地運回國內,又怕放家裡不安全,馬不停蹄地趕回去在保險公司辦了投保手續,再連夜將這件貴重物品存進銀行保管箱。
為此他跟張導多請了一天假,邀請一路上鼎力相助的前任吃了一頓隆重的飯,感謝對方的無私奉獻。
“不是無私的,”趙翰墨糾正說,“我是用心良苦。”
“不要。”裴令宣終結話題,“你從我的前男友升級成了好朋友,我這個人你也知道的,朋友比戀人長久。”
搞藝術的人總歸是擁有較強的感知力和敏銳度,趙翰墨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先飲為敬道:“感謝提拔。”
然後第二天又用行動向他證明了“不死心”三個字怎麼寫。
趙翰墨以他沒帶助理為由,堅持要親自送他去劇組。那行程的輾轉、路途的顛簸、無怨無悔的陪伴,還真讓裴令宣說不出硬氣話了;而對方要的也不多,隻希望臨走前和他抱一抱。
“可以嗎?”動之以情。
裴令宣沒點頭。
“又沒有人看見。”曉之以理。
“不行,”他說,“這種交換對你不公平。將來吧,如果我……”裴令宣想說回心轉意,又嫌這個詞不夠順耳,改口道,“如果我想好了,會聯係你。”
“嗯,再見。期待你的……新作品。”
目送人下樓,他刷卡走入一周沒住過的房間,屋子被收拾得整齊潔淨,窗台多出一束鮮花。背後響起敲門聲,他以為是趙翰墨不甘心又回來了,但一開門,外麵站的是明伽。
“我今早一睜眼就在等你了……”小孩像是在訓練表達能力,語氣生疏道,“有點,擔心你。”
裴令宣問:“是擔心還是想?”
“大概是想吧。”
他得到滿意的答案,獎勵似的張開手臂。明伽撲上來抱緊他,在他看不到的視角紅著臉說:“再晚一天我就要飛去找你了。”
裴令宣感受到那顆在他懷中狂跳的滾熱的心臟,他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