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19 它們是自由、永恒和愛……(2 / 2)

“打電話不就行了嗎?”

裴令宣妥協道:“那我給他發消息。”

明伽坐在車裡等得心煩意亂,看手機屏幕亮了,急切地點開消息。

裴令宣:晚上有事,你自己先去酒店,如果要人接,我再發你地址。

:……用不用我陪你?

他不想暴露自己休學且人在國內的情況,但如果是陸伯伯,那見一麵問句安也無妨。

裴令宣:不用

明伽失落地丟開手機,趴在方向盤上。他沒有麵對過這種狀況,父母說過演藝圈很複雜,不想他過早涉足,更不希望他染上追名逐利的虛榮和浮躁。他對內地圈子的結構劃分了解甚少,程銘揚是《晴雨》的出品人,負責投錢和塞演員;如果要製約他的惡意打壓,找電視台和視頻平台方有用嗎?不,恐怕找審查機關才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他嘴甜一點,喊幾聲叔叔伯伯,也能賣賣他爸的臉麵;可是,這還不如找他爸明說呢。嗯,爸爸,我談戀愛了,和一個男的,他是演員,你應該知道他。但他遇到一些麻煩,你可不可以……

不不不……

裴令宣三番五次地告誡他了,不許插手。裴令宣很看不起他這樣的二代吧,自己什麼本事沒有,卻天天打著父輩的名號享儘特權。

他承認他有私心了,比起快刀斬亂麻地替裴令宣掃除障礙,他更害怕破壞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形象。裴令宣不喜歡有權有勢說一不二的,偏偏喜歡聽話懂事、圍著他打轉的。

可是派不上用場的感覺真叫人氣餒啊。明伽苦惱地揪著頭發自我唾棄,廢物,我是個廢物!

***

陸瑋琛帶他去的酒局組了十來個人,按歲數他是該叫哥哥姐姐,一桌人附庸風雅地聊了半天字畫、戲劇和文學,後頭喝高了也懶得裝了,逮著他一個勁地灌。倘若把影視劇比作工廠,那在座的各位都是砸錢開廠的金主老板,陸瑋琛這位名導之子算車間主任的繼承人;礙著他爸在業內的地位,哪怕他不會乾活兒,也有的是人帶他玩兒。

當演員表麵光鮮,其實就是底層打工仔,金主不發錢,你哪兒來的片酬可領。自古以來找戲子陪酒便是地位和財力的象征,不過戲子做到他這份上,已經可以拒絕諸多不必要的應酬了。他今日所受之苦,全拜他小肚雞腸的前男友所賜。

喝到後麵,裴令宣徹底斷片了,他怎麼回的酒店、怎麼會換了衣服躺在床上,他本人一概不知。

所幸陸瑋琛不是徹頭徹尾泯滅人性的畜牲,沒把他扔給哪個男人女人任他自生自滅;他睜開眼看到的人是明伽,兢兢業業的小助理靠在椅子裡睡著了,平時沒注意過,這小子睫毛竟然那麼長。

他從床頭櫃找到充電中的手機,剛看了兩眼就暈得直犯惡心,胃部湧起一陣的痙攣感,他立馬下床踉踉蹌蹌地跑進衛生間。

胃裡能吐的昨晚全吐乾淨了,今天嘔出來的隻有胃酸和血絲。明伽被他的動靜吵醒,走到浴室外敲門:“你還好嗎?”

“不好,你幫我找一身衣服。”

“哦。”

裴令宣頂著宿醉的不適症狀洗了澡,光速換上新衣裳,拉著明伽出門,“走,去醫院,我胃出血了。”

他是演員,身體管理極其重要。受這麼大罪才保下的角色,他才不要因為健康問題耽誤拍戲進度。

到醫院做完檢查,胃黏膜受損輕微出血,不嚴重無需輸液治療,醫生開了抗酸止血的口服藥,叮囑他儘量從飲食上養護腸胃,彆仗著年輕就胡亂糟踐身體。

明伽謹遵醫囑給他買來流食,怕他嘴挑,打包了好幾種口味的粥和湯。裴令宣聞到那味兒差點又吐了,明伽嚇得不輕,趕緊給他衝了一壺溫鹽水。

他強行喝了兩大碗,躺回床上,幻想自己的臉色一定慘白得像死人。

“我再也不要受這種苦了。”他自言自語道。

“那為什麼不讓我幫你?”明伽問,“你寧願受這種苦,也不願意信任我,我很難過的。”

“我要爬到那個尖尖上去,”裴令宣豎著食指朝向天花板,“誰也夠不著的那個尖。”他轉臉望著明伽,“誰都不能在壓在我頭上,包括你。”

明伽抬手撐了撐額頭,不再與他對視,隨後說:“我祝你能活著爬上去。”

“我會實現的。”他閉上雙眼,打算安詳地睡上一覺。夢境會帶領他探尋想要而尚未顯現輪廓的神秘事物,它們是自由、永恒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