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20 會喝酒嗎?(2 / 2)

明伽無法忍受他荒謬的狡辯,質問:“哪家的哥哥會親弟弟?”

“不,那是因為……我的性取向是外貌出眾的男性,你符合我的審美,所以我會被你吸引,想要親近你。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做情侶。”

“為什麼不適合?”

裴令宣:“沒有為什麼。”

明伽麵無表情地看他,仿佛冷眼觀賞一場荒誕喜劇的觀眾。良久才開口道:“你真是說話算話啊,我真的就隻是你打發時間的玩具,不想要了就丟開,連理由都不必給。”

“我們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我不該親你,那是我的錯,我道歉。”裴令宣靜待片刻,然後轉過身,“錢我會轉給你,謝謝。”

明伽沒有跟上來,也許留在原地,也許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他不知道,那天他完全沒有勇氣回頭。

***

“你說的是人話嗎?”聽他複述他打發明伽的那番話,小蛇瞪大眼睛道,“他沒當場打擊報複你,證明他真的是一個很有家教和自控力的人。”

小蛇跟著他天南地北地跑了好些年,適應能力已進化得極強,痛失至親的苦楚、生離死彆的血淚,都在葬禮後埋入了心靈的罅隙,一回來就對他指指點點個沒完,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小蛇。

裴令宣:“難道親一口就要負責?”

“不是親沒親,是你的做法純粹是耍著人玩兒。”

“我耍他什麼了?”

“感情,你玩弄彆人的感情。他幫你了你大忙誒,你就這樣答謝人家?”

“他為我工作,我付他錢,誰也不欠誰。”

“世界上就該修一座關押你這種人的監獄。”小蛇咬牙切齒地指責他,“你不要臉,你,早晚遇到個能收拾你的。”

“不要臉”這仨字兒在裴令宣腦瓜子裡盤旋了大半月,使得他稀裡糊塗地混過九月份。

當他再一回神,草原步入了深秋季節,青嫩的絲絨褪去,展露出粗糙蠻荒的肌理,演員們的服裝應景地加上了狐皮兔絨的毛邊。明伽在這些日子裡和他形同陌路,不加以修飾地說,是人家單方麵將他視若無物。

轉機降臨的那一天,他穿著經趙翰墨改良過的服裝;孔雀翎羽般炫目的藍綠底色,兩肩扣著金珠細鏈,飄逸輕薄的假袖懸垂在臂側。若是在草長鶯飛的夏天,這樣的配色隻會淪為茵茵綠草的陪襯,可在絢爛又淒迷的金秋,他的一身綠衣如同水神含過的夜明珠,瑩亮而卓然,是鏡頭也還原不出的瑰麗。

裴令宣是愛美的,他穿得像孔雀,不開屏炫耀一把顯然說不過去。願意誇他的人是一抓一大把,但他在領地巡回一圈,想求偶的對象依舊是原先的那個。可惜任憑他花枝招展,明伽始終沒拿正眼看過他。

“白費功夫了,他對我視而不見。”

小蛇嘟嘟囔囔道:“你想人家看你,歸根結底是自戀吧?我覺得他沒錯,看你有什麼用啊?你又不負責解決問題。”

裴令宣來回踱步,胸前的金色墜飾丁零晃蕩,他把走路時抖尾巴的雄孔雀演繹得惟妙惟肖,憂愁望天道:“即便我去找他搭話,他理睬我的概率也很小。”

“我沒懂啊,你既然喜歡他,那天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你如果不喜歡他,為什麼又千方百計想招惹人家?”

“不知道。”裴令宣站定道,“沒到非他不可的那份上,但有的東西沒得到過,就會一直想、一直想;如果他不在,我還能裝不在乎,可是他一在我眼前晃,我就會感到煎熬。”

小蛇:“是你自己放手的啊……戲精。”

“是,你說的對,我是戲精。”他頤指氣使地說,“你去車裡幫我找找那兩瓶酒,玫瑰味的。”

小蛇麵露驚恐道:“老大,你彆發瘋了,這裡是劇組!”

“這裡是劇組,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和放哨,彆讓他們看到。”

“我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裴令宣的眼睛裡亮著灼人的光,輕聲道,“今天我搞不定他,我的人生不完整。”

***

今天劇組有場夜戲要拍,要用到火把蠟燭、大量群演和馬匹,道具組的工作量翻了三倍,明伽領著兼職人員的薪水留下幫忙;張導對他關照有加,每每拍到考驗調度和統籌能力的高難度場景,都會邀請他觀摩參與和感受。

他跟隨各部門忙碌到夜裡九點,等到開拍前清場,才挪出時間去喝水喘口氣。

晚秋的月夜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月輝清光照在人身上無半分溫柔,隻剩淒冷苦寒。主演們的衣衫單薄,捱不了凍,遍地散落著供人防寒取暖的帳篷,大大小小,色彩斑斕;明伽站在這片幽暗畸形的蘑菇田中央,以雙目為尺框著天上那枚彎彎的月亮,聽到丁零零的響聲,他低下頭,一個好看的人生長在他的視野裡。

裴令宣穿著一襲顯身段柔軟的衣裳,風中輾轉的衣袖猶如將要飛走。但他卻提溜著一隻細頸的飽滿酒瓶子,圓潤瓶肚裡蕩漾著緋紅的酒液。

“會喝酒嗎?”他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