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也不過就是三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孩，玩心計怎麼可能玩得過他們這些老狐狸？

思雅覺得完全沒道理。

法官輕笑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嘴倒是甜的很，難怪能讓偵察兵團的人都那麼信任你。就連我也要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呢？你說是不是，埃裡克？”

他帶著笑的眼睛看向觀眾席上的埃裡克，麵上掛著笑容，眼底卻一片冰冷。

思雅低著頭，雙手不自覺地顫抖，冷汗從額角滑落。

她明白了。

就在法官看向埃裡克的刹那，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她突然想通了。

原來他們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衝著偵察兵團。對於他們而言是突然發難，對於王都來說分明是有備而來。

偵察兵團這次取得的壁外進展和活捉女巨的事情，讓王都不禁感到害怕。他們害怕偵察兵團掌握太多的消息，他們更害怕偵察兵團已經觸及到事情的核心真相。

比如，他們分明是篡改了民眾記憶的假政/權。

又比如，他們一直在杜撰曆史修改記憶，隱瞞有關壁外業魔的真相。

阿爾特渾身冷汗涔涔，他癱坐在席上，感到不寒而栗。

“阿爾特……”亞倫和讓擔心的向他看來。

阿爾特雙手握拳，表情沉重：“思雅……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正如他所想，這次的審判不過是走個形式，因為結局都已經定好。不管思雅怎麼說，她都一定會被定義為間諜，但這並不是這場審判的最終目的。

最後矛頭將會直指偵察兵團，偵察兵團的結局某種程度就係在思雅的身上，她的一句話就可能會將偵察兵團打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選擇思雅而非亞倫也很簡單，和撿軟柿子捏一個道理，思雅——太過無足輕重，年紀輕輕的女孩，一顆注定要死的棋子。

要是膽小一點，多說多錯，能將偵察兵團一齊拖下水，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擁有著祖母綠般瞳孔的亞倫震驚地看向思雅，又趴在欄杆上抓住利維的肩膀：“兵長……你救救思雅。”

利維上次也救了自己不是嗎？他跟團長一定有辦法的不是嗎？

利維沒有回頭，實際上他身體僵硬，手腳冰冷，劉海垂落至眼角，遮蓋住他眸中陰鷙冷銳的神色。

阿爾特拉住亞倫：“亞倫……偵察兵團現在自身難保。”

甚至，偵察兵團還要靠思雅來保。

思雅能明白嗎？她……知道嗎？

很快，思雅就給出了答案。

她低低笑出聲：“這倒不用問埃裡克團長，我當然不是間諜，不過既然法官已經認定我是，想來說什麼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阿爾特心微微下沉，完了，思雅沒有發現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然而下一刻，思雅又接著道：“隻是有一點我需要澄清，前麵所說受到埃裡克團長的授意，不過是我因為害怕而說的謊言。他從頭到尾一直對我有所懷疑，才會將我關在地牢中由他人看守，是我自己擅自離開惹來麻煩。”

阿爾特怔愣，他不可思議的向思雅看去，卻隻能模模糊糊看到她的側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思雅知道，她和自己一樣，不僅想清楚整件事情的目的，並且迅速給出了她的選擇——

棄掉自己，保住偵察兵團。

法官似笑非笑：“你確定？你確定此事沒有埃裡克的授意？”

“思雅，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隻要你能供出幕後之人……”

套不到自己想要的詞，開始威逼利誘了是吧？

思雅心中不住冷笑：“是，這件事跟埃裡克團長毫無關係，全部是我的個人行為。”

“但我不是間諜，我從未做過任何有損偵察兵團的事情，即便今天您將這帽子往我頭上硬扣，我也絕對不會接。事實不會因個人的判斷而改變，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算沒有收獲，法官猛然拍桌，想要壓下思雅的聲音：“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倒要看看把你送上絞刑架時，你還有沒有現在這份勇氣！”

兩個憲兵狠狠壓住思雅，按住她的頭，似乎要讓她對法官跪下。

犯人伏法，服誅認罪是最順理成章的事。似乎每個上位者都想要看到的也是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對方最好能痛哭流涕，跪地求饒，會在很大程度上更加滿足他們一些隱秘的欲念。

斷人生死，玩弄權勢，怎麼不算巨大誘惑呢？

思雅不知道自己怎麼有那麼大的力量，她拚儘全力揚起頭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足夠讓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是，你可以遮住我的聲音，將我送上絞刑架，甚至砍掉我的頭顱、卸掉我的四肢，但你能奪走的隻是我的生命，你永遠無法折斷我的脊骨，使我向你屈服求饒。”

“我將永遠忠於自己，忠於真實，做我自己的臣仆。”

什麼傻逼王都？難怪什麼事也做不成什麼事也做不了。偵察兵團，乾他丫的，埃裡克你還等什麼？快動手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