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利布斯商會會長的死亡被嫁禍為偵察兵團所做，王都正以此對偵察兵團下手，提審團長埃裡克的同時，逮捕了所有的偵察兵團成員。

穿著黑色風衣的卡尼和穿著白色風衣的瓊斯立在橋頭，看著偵察兵團成員挨個兒淪為階下囚。

“這樣那些大人物也該滿意了，利布斯會長最後也起到了作用，應該如願了吧。”卡尼雙手放在口袋裡，語氣揶揄。

“就剩下利維他們那些人了，但是……”瓊斯跟在卡尼身後，皺起眉頭。

“那家夥會自己追上來的，”卡尼不以為然，抬腳離開，“在那之前消磨時間就好。”

瓊斯順著他腳步的方向看去，緊皺的眉頭鬆開，語聲平淡道：“所以，養女兒養上癮了嗎隊長？”

思雅就坐在路邊的一家店鋪門口，手裡捧著乾癟癟的麵包吃力地啃著，估計是麵包太硬，她嫌硌牙，吃的滿臉慘不忍睹，但還是硬著頭皮用前牙賣力的磨，等磨軟了再用後牙槽啃，啃半天才吃下去半塊麵包。

實在沒的挑，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過一口東西，好慘一女的，穿越後總是饑一頓飽一頓。

卡尼順手買了晚便宜的湯品放在思雅麵前，對瓊斯掀起眼皮：“消磨時間正好。”

思雅沒鬨明白這兩人在說什麼消磨時間的事，捧起還飄著穀物殼的湯碗喝的津津有味，還仰臉對卡尼笑了笑。

瓊斯槽多無口：“分明是你玩上癮了。”

和卡尼相處時間也不算少，還從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麵。

“有她在，利維會找過來的。”卡尼施施然道。

時間長短罷了，那個臭小鬼的行事作風，他心裡清楚的很。

瓊斯瞥了眼坐在門口的思雅，也許是湯喝的暖胃，她啃得越發賣力，活脫脫的像隻小鬆鼠，甚至悠閒地晃蕩起了兩隻腳。

真是能不分場合的開心啊，到底怎麼長出來的。

說消磨時間，卡尼真就帶著瓊斯，還有思雅在街頭認真消磨時間。他用大帽子遮住臉，坐在街頭伸著雙腿毫無形象的呼呼大睡，留下思雅跟瓊斯兩人麵麵相覷。

“他平時就這樣嗎？”思雅瘋狂撓頭。

瓊斯若無其事道：“對啊。”

思雅感慨：“那還真是難為你了。”

瓊斯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好做。”

“是嗎？”思雅腦袋靈光一閃，想到消磨時間的好方法，“你會翻花繩嗎？”

瓊斯搖搖頭，就見思雅從裙邊抽出一根散掉的線，在尾端綁成一個閉環狀撐在雙手間，對著自己事無巨細的絮絮叨叨起來。

天朗氣清，一碧萬頃。

卡尼悠閒地半躺著，佯裝閉上眼睛，他耳朵時不時動動，懶散地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兩人。

瓊斯跟思雅毫無察覺，兩人坐在旁邊心無旁騖地……呃，翻花繩。修長的十指翻飛，翻出一個又一個精美的花樣，瓊斯專心致誌看著手裡的細繩，伴隨著思雅小聲哄笑和暗暗咋舌，卡尼緩緩閉上眼睛。

情況在午後急轉直下。

埃裡克聯合守衛團與後勤兵團成功推翻王/政，鎮壓中央守衛團本部，現在，牆內世界暫時由兵團接手。

一時之間身份調轉，被人人喊打的從偵察兵團變成中央守衛團，卡尼及其手下猶如喪家之犬，被兵團追捕。

卡尼倒是無所謂，他從來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是安穩是動蕩，於他而言都一樣。瓊斯等人則是通過預備團選拔進入守衛團，最後誌願加入中央兵團，雖然立場與埃裡克等人不同，路子卻是一致的，無非是上司不靠譜罷了。

接到保護亞倫和克裡斯蒂娜，讓儀式順利舉行的命令後，瓊斯帶領隊員們換上裝備，準備作戰。

眾人各司其職，卡尼卻此刻拽著思雅的領口將她從羅衣德的房間裡毫不留情的丟了出去。

思雅滿臉茫然：“……舅舅，你乾嘛啊？！”

卡尼側身靠在門口，甚至沒有給思雅一個眼神，隻是用黑黢黢的/槍/口對著思雅的臉：“現在你可以滾了，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昔日偵察兵團朝夕不保，如今中央憲兵過街老鼠，跟在他這裡還有什麼意思。更何況思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要操心她吃飯喝水，儘是麻煩。

思雅淚眼汪汪地凝成蛋花狀：“是用完就打算把我丟掉嗎？”

卡尼：“……你說的是什麼屁話？！”

思雅雙手抱在下巴處，像隻祈禱的貓咪：“不可以帶著我一起走嗎？”

卡尼收回武器，望著她冷笑：“那我會在利維麵前殺掉你。”

思雅忙不迭地點頭：“行，那再給他一次機會。”

卡尼：？

“嘁，跟白癡呆久了，自己也像個白癡。”他轉身離開，沒有再逼迫思雅離開。

不過隨後瓊斯走過來，自由的放飛時間結束，思雅又被重新拴住雙手。

“我知道你想見到利維，不過再見麵時，我們就是徹頭徹尾的敵人。”瓊斯將繩索套在思雅手腕上，利落的綁著結繩。

“中央憲兵本部和王/政好像都被鎮壓，形勢非常嚴峻。在這狹小的世界裡，要是投降，對於我們來說大概是生不如死的每一天吧。但是，隻要還活在牆內，就沒什麼區彆。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法戰勝的敵人會破壞牆壁，將我們滅掉。”

瓊斯斂眉垂眼，將繩索綁了一圈又一圈：“我們選擇守衛團也好，誌願成為中央守衛團，跟隨卡尼也好，都是為了在這毫無意義的世界和人生中找到意義。”

她乾脆地一扯，思雅手腕收緊，被牢牢束縛。

“瓊斯，如果是我們勝利了呢？”思雅盯著被綁成蝴蝶模樣的繩結，喃喃問道。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瓊斯抬起眼皮，麵無表情道。

“是嗎？”思雅笑了笑，“那你一定要活下來，才好跟我打這個賭。會有新世界的，自由自在的牆外世界。”

瓊斯盯住思雅，嗤笑：“笨蛋，你先活下來再說吧。”

她拽著思雅的手款步走向卡尼：“總要將一切做個了斷。”

142.

羅衣德安排進行儀式的地點就在領地教堂之下的洞窟內。

那是一百多年前由業魔之力鑄造而成的地方，之後，王室曆代繼承業魔之力的儀式都會在此舉行。

冰瀑石焠出寒光，使整個洞窟都散發出幽冷感。晶瑩閃爍的光線照的人眼前冷冷然，思雅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獨特的洞窟，不禁微微發愣。

大戰在即，沒人還有心思顧及思雅。

瓊斯胡亂將思雅綁在一根石柱上，綁的並沒有很緊。老實說，她沒有非要思雅死不可的理由，而且卡尼好像也沒有要殺她的心思。實際上，一直讓人最摸不著頭腦的是思雅。

思雅好像有什麼非跟著他們的理由。

不過也不重要，對於瓊斯來說，協助卡尼完成心願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動力，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待安頓完思雅後，她和其他三十四人躲在石柱上，牢牢看守著洞窟入口，防止利維突襲，卡尼卻不見了身影。

發現卡尼不見後，思雅就有些緊張。

她留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卡尼，可不能讓卡尼莫名其妙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思雅抱著石柱，開始想辦法解綁。

冰瀑石看著冷颼颼，抱起來時也冰冰涼，名字當真沒白叫。她甩著繩結在石柱上蹭來蹭去，瞪著腳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把繩結鬆開。

瓊斯在高處將一切看的很清楚，但她沒有吭聲，隻是淡淡掃一眼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思雅則狗狗祟祟地鬆開繩索，四處打量一番，找到條勉強可以稱之為小徑的路，費勁巴拉地往上走去。

有微風從頂端吹來，吹動著她鬢角的碎發恣意翻飛，夾帶著絲絲寒意。

思雅下意識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拾階而上。

下個轉角處，視線驟然開闊，隱隱有吵鬨聲從下方傳來，思雅頓住腳步，躲在石柱後麵，悄悄探頭。

高台之上，亞倫雙手被縛，嘴巴被堵，上半身被吊起，低垂著頭。

高台之下，卡尼提起羅衣德的領口，麵露癲狂之色，握著匕首想要將鋒利的邊緣塞進對方嘴裡。克裡斯蒂娜則驚慌失措的看向對方，握住卡尼的手，很怕自己不小心撒手，剛認沒多久的親爹羅衣德就被卡尼刀了。

也許是因為雙方鬥爭激烈、情緒起伏，思雅站在暗處瞅了半天也沒被發覺。

原來故事情節已經走到這裡了。

卡尼發現羅衣德一直在騙自己，他想要變成業魔吃掉亞倫，這樣就能看見烏利的世界。然而羅衣德卻說，沒有王族之血的人即便變成業魔也無法掌握全部力量，更無法成為真正的王。

此言無疑扼殺掉卡尼最後的念想。

他是多麼渴望獲得力量，渴望獲得構建新世界的力量，又是如此渴望看見烏利眼中的世界。

看見卡尼眸中癲狂的神色，思雅微微歎氣，低下雙眼。

老實說，換做是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隨後，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亞倫身上。

思雅瞅瞅高台下的戰況，想著下麵的人應該暫時關注不到自己，便躡手躡腳地趴在地上，悄悄往亞倫方向移動。

她繞到亞倫身後，解開綁在他腦袋後堵住嘴巴的物品，為防止東西掉落，還貼心地伸手接住，再輕輕放到旁邊。

“亞倫，你還好嗎？”思雅低聲詢問。

她摸了摸亞倫裸/露在外的肌膚，指尖觸及之處一片冰冷。

亞倫低著頭沒有聲音，思雅害怕他出什麼事，緩緩抬起他的下巴：“很冷嗎，亞倫？”

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睛驀地撞入思雅的視線內，她睜著雙眼，瞬間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