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我要你抱我,就現在。(2 / 2)

聽見利維的詢問,思雅搖了搖頭。

死魚眼流露出的視線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思雅打量個遍,利維突然開口:“嘁,穿的什麼衣服。蠢死了,像白癡一樣,一會趕緊換下來。”

思雅皺著鼻子衝他做了個鬼臉,才沒有像白癡一樣。雖然不知道利維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知道其實很好看的。

“鬆手。”見她仍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握著燭台,利維頷首。

思雅下意識的鬆開手,後退幾步。下一秒利維狠狠踹向男人的肚子,這一腳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威力巨大,直接將人踹地飛了出去,撞在門上,發出“咚”的悶響。

思雅聽得都忍不住縮起脖子,她聯想到之前兵長利維踹亞倫的名場麵……可以十分肯定地說,多少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恐怕不是掉顆牙那麼簡單。

這邊動靜不小,其他地方的動靜也不小。法爾蘭和伊麗莎白很快就追了過來,見到思雅後兩人眼前一亮,都如釋重負。

“都處理好了?”見到法爾蘭,利維問了一句。

法爾蘭點點頭:“剩下的交給手下們就行。”

思雅指了指木門後:“那裡還有五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對了,還有個綠裙少女……”

法爾蘭見她還有閒情逸致操心彆人,忍不住笑道:“我見到她了,是她說你往這邊來我們才追過來的。放心吧,她沒事了。”

伊麗莎白撲在思雅的身上,差點就要哇哇大哭:“大嫂,我真的嚇死了,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實在是氣死我啦那幫混蛋,我狠狠地扯了他們的頭發,把他們揍的鼻青臉腫!”

“那幫商會的人實在太過分,仗著有人撐腰手伸的那麼遠,竟然在我們的地盤上搞這種事情,”提到這裡,法爾蘭也覺得頗為氣憤,“要不是這次事情敗露,還不知道要瞞我們到什麼時候。”

地下城的生存模式更接近叢林法則,殘酷也很簡單,誰夠強誰就能活下來。大家領地意識非常強,都是靠拳頭硬打下來的。平時各自管理著地盤,進水不犯河水。會廝殺、會搶奪、甚至會合作,但絕對不能插手對方的事,萬萬沒有把肮臟生意做到彆人領地上的道理。

利維冷笑著踢開腳邊半死不活的西裝男:“一群蠢貨,自食惡果。”

商會這次的行徑徹底壞了規矩。隻怕其他地盤會陸續進行徹底的大清洗。

利維帶著手下血洗商會,雷厲風行。但商會畢竟地上有人撐腰,他也沒有下死手,不過是給了些教訓。

救出剩下的女孩,安頓好事情後,利維就帶著法爾蘭、伊麗莎白和思雅離開混亂血腥之地。

伊麗莎白死死抱著思雅的胳膊不肯鬆手,一邊走一邊向思雅絮絮叨叨著她的心驚肉跳和後怕無窮。

確實如綠裙女孩所說,伊麗莎白進入麵包店不久就遭遇了一場混亂,導致她想要買的麵包搶奪一空。伊麗莎白氣得直跺腳,想到思雅還在店裡等自己,也沒多做糾纏,打算轉身離開。這時商會那群人則故意攔住門,借口裡麵有小偷偷了商會的東西,要逐個盤查,將人都困在裡麵。

等伊麗莎白用掙紮、吵架等多種方法之後,終於從麵包店跑出來,卻發現思雅早已不見了蹤影。服裝店裡隻剩下紅裙女人,漫不經心把玩著搭在肩膀上的卷發,聲稱根本沒有見過伊麗莎白所說的女人。

伊麗莎白到底是在地下城長大的,很快發覺不對,她沒有做過多糾纏,選擇快速離開服裝店。為怕他們還留有後手,特地蹲在房頂等了一段時間,果然看見有兩個男人追著自己的方向而去。

見人被甩開,她才連忙找到利維和法爾蘭,將服裝店的事告訴給了利維。

“利維大哥可厲害啦,他幾乎想都沒想,直接帶人端了商會的老巢,打的他們哭爹喊娘,跪地求饒!”伊麗莎白說到這裡滿臉崇拜。

思雅倒是有些擔心,雖然不太了解,但從伊麗莎白的敘述中也能猜到,地下城勢力盤根錯雜,千頭萬緒。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會對利維後續惹來什麼麻煩?

看出她臉上的擔憂,法爾蘭寬慰道:“思雅,這次是商會那幫人先壞了規矩,就算我們血洗他們老巢也沒什麼關係。要說麻煩麼……嗬,在地下城生存,又怎麼會缺麻煩?就算沒有這個,也會有彆的。”

利維腳步微頓,看向伊麗莎白道:“你把手放下來。”

伊麗莎白雙手都掛在思雅胳膊上,聽見利維的話後奇怪道:“大哥,怎麼了?”

利維的視線向兩人腳底看去:“沒發現她越走越慢了嗎?”

誒?思雅愣住。她確實覺得腳不太舒服,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連這也被看出來了嗎?

伊麗莎白“啊”了一聲,連忙撒手:“是不是因為我太重了!”

果然像法爾蘭平時說的,她真的很笨誒,這都沒發現。

利維卻走近思雅,皺起眉頭:“你腳傷了自己都沒意識到?”

思雅一愣,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發現那雙米色皮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了大片血跡。

“……沒發現。”她簡直驚呆了。

她上次腳踝的傷並未好全,這次在商會多少動了拳頭,估計在跟男人對峙時把還沒有長好的傷口又再次扯開。因為傷口部分隱藏在鞋子裡,之前的利維也沒看出來。

“真是夠蠢的,竟然能笨到無法感覺疼痛的地步。”利維和伊麗莎白都蹲下身,緊皺著眉頭看向思雅的腳。法爾蘭雙手撐在膝蓋上俯下身子,也滿臉嚴峻。

“我以為是皮鞋磨腳……”思雅頗覺心虛。

要說完全沒有疼痛感,那倒也不是,疼還是有覺得疼的,隻是思雅沒太在意,畢竟她穿著那個綠裙女孩給自己換上的新皮鞋。不是很合適的新皮鞋總是會磨腳的,所以她也沒往腳踝上的傷口那方麵去想。

隻是越走腳越疼,不免慢了一些,還沒等她自己查看,就被利維抓了個正著。這下看到汩汩流出的血,思雅後知後覺的感到疼了,疼得鑽心,甚至站不穩。

“疼嗎?”伊麗莎白想要碰她的腳,卻又不敢,這傷口看著都覺得疼。

思雅聲音顫抖:“疼。”

快哭了好吧,怎麼會那麼嚴重。

“快回家上藥吧。”法爾蘭覺得不太妙,催促道。

“這腳還能走路嗎?”伊麗莎白表示深深懷疑。

伊麗莎白和法爾蘭的目光同時落在利維的身上。

利維:?

法爾蘭拉起伊麗莎白,急匆匆地轉身:“我們快回去準備藥品吧,不知道上次開的那瓶到底放在哪裡了。”

思雅:????

那瓶不是前天才用過嗎?就收在餐廳桌子下的抽屜裡啊!

好拙劣的演技。

不過……

思雅偷偷瞥了眼利維。

利維倒是沒有什麼特殊表情,見那兩人走得跟有人在後麵追著似的,隻是“嘖”了一聲,眉頭攢起,嫌棄道:“上來。”

嘻嘻。

思雅在心裡偷樂,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利維的背。

夜晚的地下城黑漆漆的也空蕩蕩的,偶有房屋裡的燈火順著縫隙露出,細線般落在兩人身上,暈開淡淡的暖黃。

“利維,你真好呀。”思雅小幅度晃蕩著左腳,趴在他的頸邊,紅著臉開心的笑。

他身材不高大,肌肉卻結實緊密,隔著衣衫隻覺得十分踏實可靠。

利維麵無表情:“彆以為隨便說幾句好話就可以掩蓋某些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的事實,你脖子上頂著的是豬腦子吧。”

也許是“豬腦子”太親切,也許是和利維靠得很近,讓思雅心情放鬆,她下巴抵在利維的肩窩處,嘿嘿傻笑:“你總罵我是豬腦子,但其實人可好了。有一次我哭的很傷心,你把我叫過去安慰我,還讓我抱了你呢!”

她甚至還偷偷摸了腰。

利維:“……我可沒做過那種惡心的事。”

什麼惡心嘛,哪裡惡心啦?

思雅不服氣:“才不惡心呢,以後你會做的!”

“嘁,”利維不屑,“以後也不會。不知道你這瘋女人究竟從哪裡跑出來的,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總之,我和你口中說的那家夥不是一個人。”

“是一個人呀,”思雅認真道,“都是利維。”

“哦,”利維語氣冷淡,“那你所說的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思雅呆愣住,有些被這斬釘截鐵的語氣傷到。

因為她也不確定自己之前經曆的那一周目,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餘半仙說自己救回的那些人都還在,可是他們會在這一條時間線上繼續活著嗎?

此時在地下城行進的利維,會和他們再相遇嗎?

如果,現在這個利維的未來並沒有自己呢?

如果,錯的是自己,而他說的是真的呢?

利維會加入偵察兵團成為兵長,遇見預備團新生,重啟主線劇情,隻是這個世界裡沒有自己的參與。

那麼,她之於業魔的世界,究竟算什麼?

她是真實亦僅是虛幻?

或者,她不過是那隻,翩然入夢、不知姓名的蝶。

170.

利維背著思雅走過一條長長的小巷,小巷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和白日裡的喧囂嘈雜截然相反,四處寂靜無聲,酣然入睡。

良久沒有聽見回應,與思雅平時嘰嘰喳喳的模樣完全不同。他感覺到身後的女孩將頭輕輕靠在自己身上,像落著一片羽毛,輕盈飄然。

“喂……”沒有聽到她反駁的話,就那麼驀地安靜下來,像被野貓叼走了舌頭,利維心頭劃過絲絲異樣的情緒。

黑漆漆的小巷中,住在其中的一對夫妻起了激烈爭執,叫罵聲斷斷續續的傳來,旁邊的門被“啪”地推開,驟然灑下大片燈火。人影綽約,原本粘滯的空氣瞬間流動而起。

摩擦吵鬨、拌嘴說趣,原不過就是這塵世最簡單的幸福。

燈火闌珊,投射在陰影之處。光影交錯,迷離斑駁。

半明半暗間像點滴落了一場暖黃色的雨,悄無聲息。

“你會忘記我嗎?”思雅聲音輕輕,伴隨著夫妻爭吵和叫罵,頃刻便淹沒其中。

下一刻,利維感到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入自己的後頸,順著曲度一路向下流去,流入他的心底。

他站在這場燈火的落雨中,目光怔然,漸漸停住腳步。

“……說的什麼蠢話。”

171.

“哭的臟兮兮的,路邊的流浪貓都要比你乾淨些,眼睛裡怎麼能流出那麼多水來?”利維蹲在路邊,拿著手帕一邊滿臉嫌棄一邊狠狠擦著思雅的臉。

原以為隻是一滴淚,結果流成了大海。

利維見她抽噎得厲害,還非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真怕她壓住呼吸遲早要把自己整的閉過氣去,隻好蹲在路邊將思雅輕輕放在台階上。

借著微光看去,果然臉上全是淚光,還要拿臟兮兮的手去擦。

嘖,根本看不下去。

他要是乾脆不管那倒還好,偏偏說著最狠的話,又做著溫柔的事,冰火兩重天的態度讓思雅無所適從。

思雅頓時被搓的嗚嗚哇哇:“你不要再罵我了,我很害怕。”

孤零零來到這個世界時很害怕,麵對可怕的業魔時很害怕,救不了人的時候很害怕。

被抹殺時,也那麼害怕。

礫石劃破皮膚時的尖銳刺痛,痛得她雙眼模糊。她還有好多話想對利維說,可是來不及了,她真的很想見到他。

利維拿著帕子的手微頓,動作放輕了許多,語氣倒仍然是不耐煩:“……我這是在罵你?既然很害怕,下次就不要做不過豬腦子的事。”

保護自己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他早發現了,眼前這個女孩始終有種孤注一擲的勇氣,明明那麼瘦弱,他一隻手都能把她拎起來,也敢單挑五個混混,自己還身陷囹圄就已經想著怎麼救出其他人。

她執著的像個怪物,身上爆發著蓬勃的生命力,那是利維從未在任何人身上見到的。

聽到這句話,思雅狠狠拍開他的手。

利維猝不及防地被推開,眼神中閃過幾分錯愕,很快又恢複了平常的表情。

思雅放下揉著眼睛的手,抬頭看他,聲音猶帶著哭腔,語氣卻無比堅定,一字一句:“我要你抱我。”

利維:?

他是不是耳朵哪裡出問題了?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思雅吸吸鼻子,催促:“快點。”

大有一種你不這麼做,我就坐在這裡哭到天亮的架勢。

“喂,你這家夥,已經膽子大到可以使喚人了嗎?”利維不滿。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從來沒有。

總是那麼凶。

思雅鼻頭一酸,哽咽道:“那你快點嘛。”

她不可以隨隨便便抱男人,那利維不能抱她嗎?

利維:“……”

嘖,麻煩死了。他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心軟給自己找了這麼個麻煩?

他原地站了半晌,最終伸出手,攬住思雅的後腦勺,幾乎是泄憤般將她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

“滿足了嗎?你這囂張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