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的厲害。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蜻蜓點水般擦過思雅的下唇:“疼也不知道叫,蠢死了。”
思雅任由著他擦著自己的嘴,有氣無力道:“那到時候你要嫌我吵,叫的像豬一樣。”
說著就握住利維的手,不肯放開。
不知是什麼原因,利維也沒有甩開思雅的手,就那麼任由她抓著。
醫生將傷口包紮好,後續的用藥遞給兩人,囑咐回家好好修養,不要沾水,連續換藥一個星期就可以了。
重新回到馬車上,羅博夫議員的手下們還要負責將他們送回地下城。
也許是換藥實在太痛,耗費太多精力,回去的路上思雅神色懨懨,靠在利維的肩膀上罕見的安靜。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開口:“利維。”
“嗯?”
“他要你用什麼交換?”
利維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向馬車外,看地麵上自由享受風、雨、空氣與陽光的人群。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答。
看來暫時是不想對自己說。
思雅拖著長長地尾音“哦”了一聲,跟著他一起看向馬車外:“街上可真熱鬨。”
此時的地上世界,烏拉諾斯城牆還未被攻破,除了偵察兵團那群不怕死的人會出牆戰鬥,牆內的人們早已習慣這百年來的安逸。尤其是希娜之牆內,居住的往往是貴族和有錢人,生活多姿多彩,舒適安然。與死氣沉沉,沒有希望的地下城仿佛兩個世界。
天堂與地獄,不過是地上與地下的區彆。
“想到地麵上麼?”利維問。
“想。”思雅乖巧地回答。
“知道了。”
177.
思雅的問題順利解決,法爾蘭和伊麗莎白都很高興。在詢問完思雅腳傷的情況和後續調護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後,他們圍坐在餐桌前,討論著地麵上的世界。
“他們都穿的很漂亮嗎?也很乾淨嗎?”伊麗莎白好奇。
思雅想了想:“你大哥最乾淨,穿的也整潔。”
利維正在泡紅茶,聽見她說的傻話抬頭瞥了她一眼。
“街邊商鋪是不是更多?會有人在街上打架嗎?”伊麗莎白又問。
“是呀,很熱鬨。不過沒人在街上打架,憲兵也不允許,街道也很乾淨,感覺很舒服。”思雅耐心地一一回答。
法爾蘭聽到伊麗莎白問的傻問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伊麗莎白不服氣,兩人你一言我一眼的鬥起嘴來。
可以看出他們對地麵生活滿滿的期待,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希望。
“不知道地麵上的天空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好想看看地上的夜空,聽說可以看見滿天繁星,就像天空點了燈!”伊麗莎白揮舞著手,在腦海中無數次想象那樣的美景,可是總覺得不對。
她自幼生活在地下城,根本不知道星星綴滿夜空是什麼感覺。
“誒?沒有見過星星嗎?”聽到這裡,思雅怔愣。
伊麗莎白回過神:“對呀,大嫂……你以前是在地上居住的吧?大嫂,你應該見過吧!可以給我說說嗎?”
對於思雅的身世,她一直含糊其辭,隻說自己來自烏拉諾斯城牆內,糟了難流落至此。不過地下城多的是魚目混雜之人,既然她不細說,利維等人也沒有多問。
思雅聽見她的請求,笑著眨眨眼睛:“我可以想辦法現在就讓你看見哦。”
“啊?”伊麗莎白和法爾蘭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連在安靜喝紅茶的利維都停下動作看向思雅。
“你幫我拿一把小剪刀和一張紙過來吧。”
伊麗莎白聽話的從房間裡拿出小剪刀,還從利維房間裡扒拉出一張沒有寫過字的紙。
思雅比了比桌上的燈罩,將紙的形狀裁好,對折後在紙上剪著小星星。星星是對稱的圖形,真要剪的多麼標準思雅做不到,但差不多是那個形狀就好了。
等剪好後,思雅展開紙麵,紙麵上綴滿一顆一顆星星狀的圖案。
伊麗莎白沒有見過這樣的玩法,激動地貼著紙麵仔細看著:“這就是星星的樣子嗎,大嫂,好漂亮啊!”
思雅含笑看了她一眼:“這才到哪兒啊?下麵要請你們去把燈都熄了,就留桌子上的這一盞。”
法爾蘭和伊麗莎白站起來分彆將房間裡其他燈都熄滅。
室內隻剩下桌麵這盞小小的燭火,伊麗莎白和法爾蘭坐回原位,燈火倒映在桌前四人的臉上,晦明晦暗。
利維坐在桌前,雙手交疊,凝望著坐在對麵的思雅。她好像總有許多稀奇古怪的點子,讓他們的生活變得與從前那麼不同。
察覺到他的視線,思雅坐在對麵,對著利維微微一笑。
利維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思雅將裁剪好的紙在燈罩外虛虛一圍。
紙張擋住部分光線,讓燭火瞬間黯然不少。但剩下的昏黃卻從鏤空處投射出來,倒映在牆麵上,仿佛滿天繁星落下,蔓延出某種溫柔的暖意。
整個房間陷入夢幻般的場景。
燈火錯落,星星浮在牆上,籠罩著四個人的身影,在背後拉出很長的影子。
利維、法爾蘭和伊麗莎白同時抬頭,看向房間各個角落,最後一起望向映滿“星星”的天花板。
“好美。”法爾蘭感慨。
他從未覺得自己生活在那麼美的房子裡。
伊麗莎白抓住利維的胳膊,眼底有晶瑩的光浮現而出:“大哥,我們好像住在星星裡!”
光影斑斕,浮光流溢。
利維眯起雙眼:“啊,是啊。”
思雅坐在陰影處,如望遠山的眉宇舒展開來,依稀跳躍著溫柔的燈火。
她輕巧地彎起嘴角,眸光閃動,熠熠生輝。
美好燦爛得不似人間,像一場五彩斑斕的夢境。
178.
晚上玩得很儘興,結束後躺在沙發上的思雅很快入睡。
許是前兩天發燒時睡的太多,也可能是劇情的開啟讓思雅感到不安,雖然睡得快,但她睡得並不踏實。
半夜裡,思雅被“吱呀”的門軸轉動聲吵醒。
她在黑暗裡睜開眼睛,卻發現不知道從哪個縫隙裡透出一縷輕風,竟吹開了利維臥室的門。
透過門縫,房內灑下片片暖黃色的燈光。
這麼晚了,利維難道還沒有睡?
思雅從沙發上擁被坐起,盯著臥室內的光,躡手躡腳地爬下沙發。
她今天剛換過藥的右腳還有些疼,不過扶著牆並不耽誤走路。思雅走到利維臥室門口,悄悄看了一眼。
桌前攤著一本書,筆夾在書頁間。
利維安靜地坐在桌前,姿態放鬆地靠著椅背,雙手抱胸,雙目緊閉,好像已經睡著了。
燈火下柔和了白日裡的淩冽狠戾,他眉目舒展間,仿佛有無限溫柔。
思雅扒拉著門邊看了半天,想了想,還是輕輕推開他的房門叫道:“利維?”
就這麼睡在椅子上,不會著涼吧?
似是睡得很沉,椅子上的利維沒有任何動靜。
思雅踮著腳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麵前,揮了揮手又叫道:“利維。”
對方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思雅原地撓了撓頭,到底是擔心他半夜凍著,掃了眼床上疊的整整齊齊的毛毯,抱起來動作輕柔地蓋在利維身上。
本應該蓋好就離開的,可當思雅抬頭再看他時,手中動作微頓,情不自禁俯下身去。
她記得,利維的唇很軟。
對待自己時,仿佛有無儘的耐心。
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思雅緊張地捏了捏手心。
就……要不就來一口?
思雅小心翼翼地貼近沉睡的利維,眼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睫毛垂落在眼下的陰影。
在靠近他唇邊的刹那,思雅驀地停下動作,狠狠咬牙。
不行,偷親這種事做一次還不夠嗎?自己可不能再乘人之危了。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思雅一邊心裡暗暗感慨,一邊默默往後退,正準備趕緊溜之大吉。就在此刻,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腕被突然扣住。
思雅驀地僵住,感受到那扣住自己的掌心溫度滾燙,透過手腕一點一點傳遞到她的全身。
她僵硬著緩緩抬起頭——
利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那雙黑色的細長眼睛,神色清醒,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那眼神中蘊藏著種種尚沒有來得及完全收斂的情緒,像波濤翻湧的大海,要將她完全淹沒吞噬,不留餘地。
如此洶湧澎湃,思雅從未感受過。
那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