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了……沒說謊……說謊了……沒說謊……說謊了……沒說謊……”

機器人眼睛閃個不停，陷入死循環。

牧妍驚訝地看過來，還伸手在機器人麵前揮了揮，發現它沒有任何反應，完完全全被這個悖論扯入邏輯的深淵，轉身對遊弋說：“你還挺聰明嘛。”

剛鬆一口氣，倉庫內突然警鈴大作。

薛鬆雷沉穩的聲音從輔腦傳來：“我們這邊暫時把他們穩住了，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江徐林：“我們原本困住了兩名人類管理員，但至少一人察覺到有人入侵，拉響了警報。”

遊弋：“自動化運輸係統並沒有停止。應該隻是以為倉庫內進了小偷。可能會有安保機器人來搜尋我們。”

牧妍：“我們穿著熱光學迷彩呢，問題不大，但是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先守在這裡確保貨物都運出去嗎？”

江徐林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說實話，節目組給嘉賓準備的彆墅中配備了好幾套熱光學迷彩，實在是有些bug。

現實中這是大多數人隻能在星網的資料中看到的特殊材料，一整套貴得嚇人。

應該隻有特殊部門才有權限配備這種軍用、特警用裝備。

想到這裡，遊弋腦海中出現了黎燦的身影。

前不久，拖黎燦的福，她還在現實中使用過呢。

實不相瞞，她當時覺得身上穿的哪裡是迷彩，簡直就是一整個銀行的星幣。

“有入侵者！安保機器人聽令，排查窗口、電梯井、通風管道、貨物進出口等一切可以被入侵的通道，入侵者的目的很可能是偷盜。”

廣播中年長管理員的聲音響起，他語氣急促，但經驗豐富，工作布置得有條不紊，雖然中間摻雜了幾句氣急敗壞的罵聲。

“……你他媽是拉了幾噸屎，還要紙？你說什麼？需要水？靠，老子獎金沒了都怪你這個屎尿怪……”

“分揀機器人、巡查機器人加強貨物數量的二次確認，確保貨物運輸工作順利進行。媽的，這要是丟了幾個義體，我這幾年都白乾。”

“入侵者你們給我聽好了，自己掂量掂量，給我乖乖把想偷的義體放回去。義體都有特定序列號的，沒有合法銷售記錄，你偷走了也賣不出去，很快就會被公司追回，到時候你將麵臨聯邦重罪！”

“哪裡來的傻逼玩意兒乾這種事情，自己討不了好還要拉我下水。”

“見鬼了，監控裡明明一個鬼影都沒看到……”

警鈴轟鳴，昏暗的倉庫中紅光閃爍，金屬器械在其照耀下泛著寒光。

傳送帶上一個接一個義體被運送出庫，乍一看全是詭異的殘肢斷體。

在這種環境中，穿著已經啟動的全身熱光學迷彩，江徐林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也看不見牧妍。

在這個冷酷的機械世界中，自己的存在幾近於無。

這種感覺和他剛換完全身義體後時的茫然有些像。

剛換沒兩天，他還無法好好控製新身體，它們時而聽話，時而不聽。

好不容易適應了一些，他又回到了戀綜節目組，在全息世界裡重新擁有自己的身體。

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倉庫中的除濕功能過於強大，自己呼出的氣體都轉瞬即逝。

那砰砰的心跳來自自己，還是傳送帶上的電子心臟呢？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肢體，視網膜卻無法捕捉到任何變化。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

對方在他的胳膊上摸索了一會兒，見他沒有拒絕，慢慢找到他的手。

輕觸了一下，又一下。

最終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落到了實處。

他通過對方的氣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心跳聲“撲通撲通”無限放大，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似乎有兩個聲音，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牧妍的。

它們交錯舞動著，在嘈雜的警鈴聲中，顯得微弱而又強大。

江徐林想，可能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刻。

說來諷刺，他在現實世界懷疑自我的存在，卻在虛擬的全息世界找到了真實。

…………

最後一批廢棄舊式義體出庫，看來管理員並沒有及時排查到這單合同出現的問題。

牧妍二人加上遊弋想要跟到港口，確保貨物出港。

遊弋縱身一躍，再次進入通風管道，這具身體的配置很高，她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保險起見，遊弋將耳朵貼在金屬壁上，分析聲波。

“不好！通風管道有埋伏。”

再輕微的聲音仍然會被已有準備的安保機器人監測到，遊弋反應迅速，離開通風管，將旁邊的花盆打碎後，把七八片碎片向通風管左右兩邊扔去，以此產生混淆信息，並於此同時通過輔腦向牧妍二人交代了情況。

牧妍：“我們現在怎麼辦？”

江徐林：“你能計算出來我們最後一批貨物離開倉庫還需要多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