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不講話。”
麵前人攥緊手,鼓著嘴巴,惱怒神情後隱藏了惶恐與不安,卻還故作鎮定站在那。柳昭夕掃了眼田恬按住胃部的手指:“不舒服?”
後者不應,歪頭躺在床板,一動不動,過了會兒才輕著聲音。
“你還管我死活。”
“哢噠。”
文件夾閉合,被隨手扔在一旁打亂原本整理好的紙張,田恬閉著眼,聞到陣熟悉香氣。
“起來。”
田恬抬臂遮住眼眶,踢了下柳昭夕的小腿:“我不。”生怕人過來拉他,田恬一個翻身滾進裡側,卷起鋪好的夏涼被角。
幾番動作下來,他寬鬆上衣掀起,露出一小截瑩白勁瘦側腰,留有的暗紅色指印,令想要妥協的柳昭夕黑了臉。
他兩步向前,抬手抽起被子,卻忽略側躺的田恬重心不穩,在扯開被子的同時,連人帶驚呼一同滾下床。索性柳昭夕反應更快,膝蓋頂住田恬的尾椎,方便他腳尖點地穩住身形。
一係列動作發生極快,就在短短三秒內結束,田恬完全靠的是肌肉反應。
兩人四目相對,看清粉發男生眼底的水光,柳昭夕一愣。他來不及去哄,田恬已翻身坐起,向來波光瀲灩的鳳眼冰冷成片,嘴角卻勾起弧度,淡淡的。
跟當年柳昭夕裹著風雪,從血水裡撈出人後的神情一模一樣。不過那時對方視他為光,為救贖,勾住他的脖子嗚咽,還會在推進急救室的瞬間小聲喊著昭夕哥,可惜眼下場景轉換。
方才被頂住的後腰隱隱作痛,田恬強忍住按揉的手,甩開柳昭夕伸來的胳膊,卻在邁開第一步時,肩膀傳來的力度帶得他踉蹌,後仰坐在柳昭夕懷裡。
“你他媽的放……”
“又跟誰學的粗話!”
暴怒隨著擠壓落下,田恬被人單手按住下顎動彈不得,他甚至發不出一個字,來回掙紮隻是越陷越深。
柳昭夕用的巧勁,田恬甩不開,雙腿還搭在座椅扶手,身下緊挨著對方胯部,這種堪稱羞恥的姿勢,使得田恬眼眶通紅,一聲不吭啐向柳昭夕手腕,在人愣神的瞬間得以逃脫。
——咚!!
速度之快,連柳昭夕張口道歉的時間都沒有,掛在門後的吊墜劈啪,其中一顆受不住崩掉,直直打在柳昭夕的電腦屏幕。
轉了個圈,停了。
這都是什麼事……
柳昭夕雙手抹臉僵在椅子上,心中同樣憋著無名火,卻完全發泄不出來,腦袋裡充斥的煩躁幾乎快要讓他爆炸。
東家食,西家宿,田恬這是要腳踏兩隻船,又逼他當三?
真行。
真行啊。
他冷笑幾聲,起身來到洗漱間,水龍頭開到最大,卻不是衝洗被田恬啐過的那隻手。
柳昭夕頭痛欲裂。
五官哪還有先前溫潤模樣,向來平靜的神色此刻被嫉妒與憤怒吞噬得一乾二淨,他猛地將臉浸泡在水裡,直到最後一絲氧氣耗儘肺泡快要憋得爆炸才拔出來。
水滴滴答答落在衣襟、洗手台上,柳昭夕甩開眼鏡,視線略微模糊,他盯著鏡中麵無表情的自己,原本筆挺的背一點點彎下,凸出的蝴蝶骨振翅欲飛。
他抵住虎口,經過方才動作,幾乎聞不到屬於田恬的香氣,可柳昭夕還如同自虐般,壓得鼻尖通紅才緩緩移開手指,自下而上盯住鏡中落水狗般卻還在咬牙硬撐的人。
他受夠了。